第四章 憶往事(一)
當晚回家,靳玄先打了通電話給小米,詢問魏明儀的情況,得知一切安好,他就稍稍放心了,然後繼續昨晚未完成的工作──整理母親遺物。
昨天整理時,他發現母親有收藏照片的習慣,而且每一張照片背面,都會寫下簡單的幾個字。可能是相片的背景地點、可能是相片中人的名字,有些大概特別有感觸,所以寫的字特別多。
由於昨天一時之間遭遇的打擊太大,母親的死,兇手可能是自己的弟弟,讓他情緒幾欲崩潰,因此整理這些東西他常常分神,並沒有仔細看過。
今天他打算認真的重新整理一遍,就算對案情沒有幫助,至少他也能更了解母親一點。
直到此刻,他才發現自己有多麼不珍惜和母親相處的時間,他以為接母親住在一起,衣食無缺,這樣就算孝順,也是盡了做子女的義務了?
現在才知道那是遠遠不夠的,他根本不夠了解母親,不知道母親心裡在想些什麼,不管過去還是現在。
母親收藏大部分的照片,都是他十歲以前的照片,還有從前他們一家三口出遊的照片。照片中,只要是他們一家合照的,母親總是笑得特別開心,一看就是個幸福的家庭,也許生活過得並不富裕,但是個溫馨的家庭。
看到這些照片,一些陳舊的記憶像潮水般翻湧而來,靳玄幾乎都快忘了小時候他也曾經這麼無憂無慮的生活過,享受著父母的關愛與溫暖的懷抱。
不過看著這些照片,他腦中也突然閃過弟弟小軒日記上的字句──爸爸曾經抱著我,說媽媽心裡還愛著以前的男人。
這麼說,媽媽從來就沒有不愛爸爸囉?那當初又為什麼要離開?
不過這堆藏在鐵盒子裡的照片中,確實……在左家的照片非常非常的少,母親和小軒合照的,只有小軒還在襁褓中唯一的一張照片,小軒單獨的照片也只有幾張,和左成豐的則一張也沒有,不知道是離開左家時沒有帶出來,還是母親對左家的怨恨,讓她連照片都不想擁有。
左成豐是個好人,真正不可饒恕的,是小軒的生父、左成豐的弟弟左成祥。是他害母親變得性情乖僻,也害了小軒一生。
想到弟弟至今還不曉得自己的親生父親,就是趕他出左家的叔叔,靳玄心裡就有一股痛。為母親和弟弟感到心痛。
他將看過的照片收好,又拿出另一疊照片,那些是更久之前的照片,林仙梅還非常年輕,是一些和朋友出遊的合照。
靳玄打算將它們放進鐵盒裡時,忽然那疊照片中間,有個特別用信封包起來的東西掉了出來,落在地板上。
他將它撿起。
信封裡也是照片,那些照片讓靳玄皺起了眉,那照片上的人是他,不過他都沒有看著鏡頭,看起來像是被偷拍的照片。
照片一共有五張,每一張他都有點不同,是年紀上的不同。突然間他懂了,這些照片無疑是母親偷偷拍下來的。
他急急地將每一張照片翻到背面,果然像之前看過的照片那樣,都寫了一些字。
第一張他還穿著國中制服,在學校附近的公車站等車,低著頭,神情有些落寞。相片背面,林仙梅寫著:
原諒媽媽,離開你是不得已,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和靳哥好。
他想起來那個時候他十五歲,是母親剛離開他和爸爸的時候,那一段日子,他都不曉得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,每天都像一具行屍走肉,如果不是還有父親,他一定受不了母親離去的打擊。
匆匆的又往下一張照片看,這時的他國中畢業,準備升高中的暑假,他坐在家附近的公園椅子上發呆,眼神很空洞,又像是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。
相片背面,是這樣寫的:
怎麼會這樣呢?結果不應該是這樣的,阿玄,媽媽做錯了一件事,害了小米……
這相片背面的內容和相片本身,靳玄反反覆覆看了幾遍,沒弄懂兩者有什麼關連。他記得那時候他確實常常去公園坐著發呆,因為那段時間他有自閉症,他目睹小米的車禍。
當時小米渾身是血,他嚇壞了,以為表妹會死。小米被送去醫院後,警方替他做了筆錄,但他腦袋就像傻了一樣,很多事情都說不清楚。
直到現在,他還是沒想起來小米當時車禍是怎麼發生的,可是他心裡每次一想到這件事,就有股沉重的壓力,覺得好像是自己害了小米。
第三張相片他十六歲,已經升上高中,照片中的他和一個女孩子走在一起,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,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有和這女孩走在一起過,更別提她的名字,他一點印象也沒有。
這張照片背面沒有寫下什麼內容,只留下攝影地點的說明。
第四張照片他十七歲,頭髮留的有點長,故意做了一些造型。他穿的是便服,不過已經不記得這張照片的他正要去哪裡。
照片背面寫著:
媽媽很高興,看到你走出了傷痛。
看到這裡,靳玄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濕潤,沒想到那些年母親一直都在關心著他,可是他卻毫無所覺,對母親的怨恨,這一怨就是十多年。
最後一張是他走在大學校園裡,和幾個同學在一起的模樣,那天他的穿著和髮型有特別打理過。看了看照片底下的日期,他想到那似乎是他第一次找到試鏡的機會,也是他有心要踏入演藝圈的開始。
這張照片背面也沒有什麼內容,只是寫了拍攝地點。
看完這些照片,他心情更加複雜,其他東西也沒心情再整理了。將照片整整齊齊的放入鐵箱中,他倒在似乎仍有母親味道的床鋪上。
# # #
幾個小時後,天還沒亮,靳玄就聽到有人按門鈴的聲音。
他迷迷糊糊走出母親房間,外頭客廳燈還點的通亮,想是自己又睡著忘了關燈。
看了眼牆上的鐘──凌晨四點。窗外天還是黑的,這時間會有什麼人來?
靳玄從門上貓眼看出去,門外竟然是柴莫亞?他匆匆打開大門就說:「你怎麼這時間跑來?」這時間他不在家抱老婆睡覺,跑來幹麻?
不過他問話的同時,也注意到柴莫亞一臉疲憊,而且臉色極為難看。
柴莫亞和小米,這棟大樓的日夜班管理員都很熟,因為他們常來,而且管理員都知道他們是住六樓A座靳玄的親戚,所以管理員通常都是登記一下,就直接讓他們上樓的。
「你快跟我走,晚了……就見不到……」他話說一半就拖著靳玄出門,聲音急切中帶著濃濃的悲傷。
「不是──」靳玄叫了一聲,在被抓出門外前,想到鑰匙沒拿,匆匆取了門邊矮櫃上的鑰匙,帶上大門立刻問道: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?」
柴莫亞不耐的按了好幾下電梯鈕,卻不回答他問題,靳玄只好又問了一次,「莫亞,你這時候跑來找我,一定發生很嚴重的事了對不對?為什麼你不打電話給我,而是直接跑來?」
「我打了!你家電話打不通,你手機也打不通!」伴隨柴莫亞的回答,電梯也「叮」的一聲打開了。他拖著靳玄快步入內。
靳玄這才想到他忘了將手機充電,八成是沒電了,但市內電話也打不通……難道是自己沒掛好?
早上他還接過小軒學校打來的電話,不知道是不是那時剛睡醒,頭腦昏沉沉的沒掛好,還是後來又用過電話時沒放好,他一點印象也沒有。
「所以,究竟發生什麼事了?」電話不重要,重要的是莫亞找他的原因。
「玄,你一定要鎮定、冷靜的聽我說。」在電梯內,柴莫亞深吸了好幾口氣後說道:「你和明儀的孩子……被……被摔死了。」
靳玄愣了一下,臉色刷地慘白,倒退一步,身體撞上電梯後方的鏡子,不能置信地看像柴莫亞,「你說什麼……你、你再說一次!」
這種事要他怎麼忍心再說一遍,他剛剛也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口的。
「我要你再說一次!」
電梯門打開,一樓已經到了,靳玄的大吼聲令櫃檯的管理員探頭張望。柴莫亞投過一去一個抱歉的眼神,然後安撫靳玄說:「我們車上再說,好嗎?」
知道是自己失控了,靳玄閉上眼睛點了下頭,眼睛再張開時,表面上已經一臉平靜。
他跟在莫亞身後走出大樓,其實他腦袋裡一片空白,完全無法做任何思考,而且全身都在發抖。
他覺得好冷……內心如此地感到害怕。
一上車,柴莫亞就擔憂的望向靳玄,他聽到消息時都震驚到呆了,同樣身為一個孩子的父親,他明白靳玄此刻的心情,會有多麼的難過。但柴莫亞的明白,根本還不足以形容靳玄此刻心情的十萬分之一。
在他發動引擎時,靳玄微微顫抖著嗓音問道:「事情是怎麼發生的,這是怎麼回事?」他聲音很無力,最後幾個字僅僅發出了氣音。
「我也不太清楚,小米在醫院照顧明儀,我是將近三點時接到小米電話,聽說是育嬰室的一名護士,不知怎麼突然發了瘋,抱著嬰兒衝到醫院頂樓,有另一名值夜護士發現追了上去,還是來不及阻止那瘋子將嬰兒摔下樓。」
「哼呵……為什麼是我兒子,為什麼偏偏是我兒子!」靳玄痛苦的摀著頭臉,他從來沒有對這世界感到這麼痛恨過,即使當初母親離開自己也不曾。
那時他恨的只是母親,但此刻,他恨這整個世界,彷彿所有人都在與他作對,不肯讓他有好日子過。
柴莫亞不知該說些什麼,他只能開著車,不時看向身旁痛苦的男子,靳玄那一句句為什麼,問得他好難過。
這幾年一路陪著靳玄走來,他知道靳玄承受多少壓力與苦痛,一般人只要遭受一樣就受不了了,他很佩服靳玄的毅力。
但人終歸有承受不了的一天,這次短短兩天就發生一連串打擊,靳玄完全崩潰了,再也無法冷靜去思考、去面對。
車子在醫院旁邊的停車場停下。柴莫亞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靳玄,「我們到了。」
靳玄將埋在雙手間的頭抬起來,眼神茫然地看著前方,聲音空洞的說道:「你是騙我的,對吧?」
「我……」一時之間,柴莫亞辭窮了,只能說道:「我們先下車,你先去看看明儀吧!」
說完他就率先下車,見靳玄還呆坐在位置上,他繞過車頭,打開車門,拉了拉靳玄,「玄,你不要這樣,我知道你很難過,但你總得把事情搞清楚,你這樣孩子也不會活過來!」
知道柴莫亞說的沒錯,他只是胸口好痛,像是被一塊大石壓住了,壓得他喘不過氣。
默默的下了車,柴莫亞關上車門,繞開醫院大門前群聚的媒體,拉著他往醫院側門走。
凌晨四點半,婦產科病房走廊底,大概是除了急診室之外,全醫院最熱鬧的地方。
育嬰室就在那邊,好幾名警察在走廊上徘徊。遠遠的,柴莫亞就看到小米,她正不知和警察在爭論什麼,聲音有些大聲,她身邊的護士一直對她打手勢,似乎是要她壓低音量。
「這位小姐,警方辦案有一定的程序,審訊嫌犯的工作由警方來進行就好,我們一定會給受害家屬一個公道,現在可以請妳不要在妨礙警方蒐證了嗎?」
「我妨礙警方?」小米尖聲說道:「我想知道嫌犯是誰,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有什麼不對?她根本就是現行犯,這還需要蒐什麼證,為什麼你們不現在就審問她!」
「小姐──」
「對不起,警官,我是她先生。」柴莫亞匆匆走過去,阻止小米和警官的爭執,自我介紹完後,又指著靳玄說道:「這位是那孩子的父親。」
靳玄眼睛布滿血絲,神情憔悴的對警察說道:「我可以先看看我兒子嗎?」
那警官肅穆的點點頭,讓一名警員帶他前往醫院太平間。柴莫亞因為不放心,又怕小米和警方糾纏,所以拉著小米跟在靳玄身後。
「你幹嘛拉著我啦!我還沒見到那殺人兇手是不會罷休的,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神經病,竟然敢對那麼小、那麼可愛的嬰兒下毒手!」小米一臉氣憤。
「不要鬧了!」柴莫亞低聲警告,「就算讓妳見到了又怎麼樣,妳能問出什麼東西,這事交給警方就好。」
「我沒有在鬧……我只是……只是難過到覺得一定要做些什麼,要不然我就會想到……想到明儀姊的兒子……」小米低頭哭了起來。
她是除了警方和目擊者之外,第一個見到孩子屍體的人,那景象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。
「不要哭了……」柴莫亞摟著她,他現在心情也很亂,連安慰的話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警員和靳玄已經推門進入太平間,警員探手將燈打開,一個個冰櫃立刻就呈現在眼前。
那警員找了一下,拉開第二排最底下的一層冰櫃,然後說道:「就是這個了。」
靳玄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,顫抖著手將屍帶拉開,又將覆在那小小身軀上的白布掀開。
終於知道為什麼即便裝在屍袋哩,還要再蓋上白布的原因。就連是看多了死人的警察也撇過頭去,不敢再看,靳玄終於壓抑不住,蹲在地上痛哭失聲。
白布之下,是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,根本連人形都快看不出來了。嬰兒的骨頭特別軟,頭顱也還沒定形,半邊臉都摔爛了,四肢不像成人墜樓的骨折扭曲,而是摔成一攤爛肉,胸腔一支肋骨岔了出來,暴露在小小的胸膛之外。
一個剛出生還不滿一天的嬰兒,從十層樓高的地方摔落地面,就是這模樣。
小米轉身靠在莫亞肩頭啜泣,柴莫亞閉上了眼睛。
沒有人敢多看那小小的身軀一眼,出生一天不到,他的生命就此結束,甚至連名字都還沒來得及取……
良久,靳玄站了起來,彎身重新將兒子屍體用白布包妥,將屍袋拉鍊拉上,冰櫃關了起來。
「麻煩警官了。」
「不、不會。」那警員尷尬地說道。帶死者家屬來認屍,根本不算什麼。
他們一行人離開太平間,每個人情緒都很低迷,再走回病房區的路上,靳玄開口問向小米,「明儀……她還好嗎?」
他知道,倘使明儀已經知道,一定不可能會「好」,但他想知道,情況究竟有多糟。
小米將頭從柴莫亞胸前抬起,淚眼濛濛的看著靳玄,「明儀姊……她一聽到消息時,暈了過去,後來……後來……」
「後來怎麼樣?她看到了?」他不願意說出屍體兩個字。
微微點了下頭,小米吸著鼻子,回想起當時情形,滿臉驚恐地說:「明儀姊醒來後簡直瘋了,她衝下樓,我怎麼也攔不住,當她看到被白布蓋住的孩子屍體時,不斷尖叫,又一直大聲叫著你的名字,我和護士怎麼拉都拉不住她,她衝到孩子身邊,掀了白布,然後趴在地上哭,一直哭,醫院沒辦法替她打了鎮定劑。」
靳玄沒有說話,靜靜聽完後,臉上還是靜靜的,但如此沉靜的面容,卻比流露出痛苦悲憤的表情還要可怕。
柴莫亞本想說些什麼,但看到他的臉,什麼話都給吞了回去。
「你和小米也累了,你們先回去吧,我去看看明儀。」經過育嬰室門前時,靳玄說道。
他沒有和警察做任何交談,也不想詢問事情發生的經過。他暫時不想聽到語孩子的死有關的任何一丁點消息。
可以說他在逃避,但他更清楚,現在問這些,他也沒心思去釐清什麼,他的心空了一個大洞,在傷口沒有癒合之前,什麼也無法放在心上。
柴莫亞明瞭他現在需要好好靜一靜,所以沒有反駁,況且他還得去接女兒,把佳佳丟給朱莉亞照顧一整夜,他已經很過意不去了。
在看到靳玄進入魏明儀病房時,他帶著小米離開。
# # #
江宏達得知消息趕來醫院時,已經是上午八點以後的事。他是早上去了警局上班才從同事口中得知發生了這件「大事」。
他打電話給靳玄,發現打不通之後,就飛車趕往醫院。
推開病房房門,他看到靳玄坐在床邊,趴著,一手緊緊握住床上人兒的右手。魏明儀臉色慘白,連唇上都失去血色。
她在睡覺,但睡的極不安穩,眉頭深深皺了起來。
江宏達輕輕將門關上,但多少還是發出了點聲響,驚了趴在床邊的人。
靳玄醒了,抬起頭先看了看床上的人,見她睡的不安,伸手撫了撫她蹙起的眉,然後起身對江宏達比了個手勢。他知道來的人是誰,原以為他會更早知道這件事的。
江宏達點點頭,開了門走出去,靳玄隨後也跟著出去。
「明儀她沒事吧?」
靳玄看了江宏達一眼,嘆氣,「要靠鎮定劑,一醒來她就又哭又叫,沒有人安撫的了,即使打了鎮定劑,她也睡不安穩。」
其實他自己又哪裡睡得安穩,他身體很累、心裡也很累,但卻怎麼也睡不著,剛才不過是趴著閉目養神而已。
「這事是凌晨發生的,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?我打電話給你也不接。」江宏達一臉怒意,語氣裡帶著埋怨。
「我也是莫亞找上門才知道這件事,昨晚整理母親遺物整理到睡著,手機大概是沒電了……」靳玄一臉疲憊。
看靳玄一臉憔悴,江宏達軟化了,他承認自己說話口氣是重了些,靳玄心裡一定比他還要痛苦,母親的死,弟弟是殺人嫌犯,現在連剛出生的兒子都遭遇不幸。
想到這,他忽然有股念頭,衝口說道:「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……靳玄,我聽說了,兇手是一名育嬰室的大夜班護士,這間醫院絕對不可能雇用一名精神異常的人當護士,而且我們昨天看過了,育嬰室裡有十多個嬰兒,哪有這麼巧就選上你兒子,這裡面有陰謀!」
「陰謀?」靳玄喃喃唸著這兩個字,腦海閃過一道靈光,雙眼陡然精神地望向江宏達說:「是那個人,我媽被殺,還有我弟弟,到我兒子,全都是那個人的陰謀,小軒收到的那封信,一定是那個人寄的!
「江警官,你不覺得這一連串的手法,和以前的命案很像嗎?寄信、控制、殺人──對了,電腦裡有查出什麼嗎?」
「提到電腦,我昨天就是忙這件事忙到半夜,所以一回家倒頭就睡了,睡到早上來不及看晨間新聞,就急匆匆到警局,沒想到一踏進局裡,就聽到這個惡耗。」
江宏達頓了一下,接著說:「跟你猜測的一樣,小軒信箱中有關那個女孩日記的郵件已經被刪掉了,不過……」說到這,他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,「我們局裡的電腦專家找到電腦被刪除檔案的被分記憶槽,在那裡找到一個非常重要的資料。」
「是關於那封郵件的?可是網路資料有可能從電腦中喚回嗎?」靳玄很好奇,同時充滿不解。
「的確是關於那郵件的內容,不過那刪除的網路郵件目前並沒有找到,我們局裡的專家找到的,是小軒將該郵件下載下來的檔案存在電腦中的資料。那資料雖然也同樣被刪掉過,不過還存在於電腦的隱藏硬碟區。」
「裡面寫了些什麼?」對電腦這方面的知識,靳玄聽得一頭霧水,不過她不想知道過程是怎麼樣,只要知道警方找到的內容是什麼就好。
江宏達說道:「用說的很難說清楚,不過那個檔案有一張照片,照片中是一個小女孩,也許你該跟我回局裡一趟,親自去看看。」
「可是我不能放心明儀,她情緒很不穩定。」昨晚他也情緒失控了,更何況是懷胎八個多月生下孩子的母親。
那簡直就是從她身上剜去一塊肉一樣痛苦。
「她的鎮定劑一次藥效是多久?」江宏達想了想問道。
「大約四個鐘頭。」他記得柴莫亞說出事時是將近三點,他們趕到時已經四點多,不過那時明儀已經被施打鎮定劑昏睡。早上七點多明儀醒來過一次,鬧騰了一下,沒辦法,還是又給她打了一次鎮定劑。
由於所有藥物打多了都不好,所以醫院用的劑量都不多,時間自然也不長。
江宏達看看時間,現在是九點,也就是再兩個多小時,明儀就會醒來。「還有兩個多小時,時間應該夠。」
「好吧,我跟你去一趟警局。」思忖一陣,他想通與其在醫院傷心難過,不如一件件事通通調查清楚,他擁有的時間不多,假如一切如他所料,和那個人有關的話,下一個目標不知道會是自己身邊的哪一個人。
他不能在失去任何一個人了!
待續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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