羽嬛的部落格

第二章　案中謎（二）

　　林警官得知左憫軒目前行蹤不明的消息後，立刻就帶著他的兩個下屬離開。靳玄木然的目送他們離去，林警官的出現，對他而言唯一的好處，大概只有不必報警說弟弟失蹤了吧。

　　「你怎麼會和林警官一起過來？」靳玄關上大門，轉身看向江宏達。看樣子他是誤會了，他原先以為江宏達通知林警官小軒失蹤的事，所以林警官才會前來找他進行確認。

　　來確定小軒是真的失蹤，還是他刻意藏匿嫌犯，假稱失蹤以混淆視聽。不過就剛才林警官吃驚的表情來看，應該是不知道左憫軒失蹤。

　　「昨天聽你提到懷疑你母親的死，可能也和那個人有關，所以一早我就去了法醫室，去看你母親的遺體，想確認一點事情，沒想到後來去分局林警官那邊，才知道法醫已經給了初步的驗屍結果，連鑑識組那邊指紋鑑定都出來了。」

　　江宏達看了靳玄一眼，又繼續說：「你打電話跟我說小軒不見的時候，我剛好在法醫室調閱一些舊檔案。」

　　靳玄應了一聲，他知道江警官在對自己做解釋，不希望他誤會什麼。但聽到關於那個人，他神情就顯得異常疲憊。因為就在不久之前，他才發現一個大秘密，一個令他驚愕萬分的秘密。

　　「我想……我知道那個叫『艹』的人，是誰了。」靳玄語氣沉重地說。

　　「什麼！」江宏達不置信地大叫。

　　嘆了口氣，靳玄招手說道：「你沒聽錯，我給你看樣東西你就明白了。」

　　江宏達一臉狐疑的跟在靳玄身後，困擾了他這麼多年的案子，兇手真的浮上檯面了嗎？

　　「這……這不是你弟弟的房間？」靳玄家他也來過幾次，知道他們一家三口房間的位置。

　　靳玄沒有回答，逕自打開房門。江宏達滿腹疑惑看他走到一台電腦前，那台電腦是開著的，進入螢幕保護程式狀態，上面是一串三Ｄ文字在跑。

　　他靜靜看著靳玄的動作，直到點開某個文件資料夾。

　　「你是說這個？」江宏達指著螢幕上檔名為「十十」的資料夾，「你看過裡面的內容了嗎？」

　　「看過，這是小軒的日記，記錄了這五年來發生的事和他的心情，他根本沒有智能不足，而且他恨母親！」靳玄後面的語氣是激動而上揚的。

　　江宏達靠近他身邊，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頭，「讓我看看。」邊說邊伸手拉開椅子，坐下，將滑鼠握在手中。

　　隨意點了幾篇，當中確實有寫到左憫軒對母親林仙梅，甚至小阿姨和小米不滿的心情記事，不過到中間靳玄帶著母親和弟弟搬家之後半年，似乎是左憫軒心態的轉捩點。

　　「他的日記你全都看完了嗎？」江宏達抬頭望向靳玄。

　　「看了幾篇，弟弟對母親的恨意，是從小累積起來的，我無法怪他，在大人所犯的錯誤下，他是個無辜的受害者。」靳玄很簡略的，將林仙梅和左家的恩恩怨怨對江宏達說了一遍。

　　「所以，你就因此認定，你弟弟就是那個人？」江宏達目光犀利的凝視他說：「我不相信那些案子是一個孩子所能犯下的。」

　　靳玄苦笑了一下，「我也不相信啊，你以為我會希望兇手是我弟弟嗎？但有很多事情，他的身分和日記上所傳達的，都很吻合。而且你不是也認為我小阿姨是因為知道那個人的秘密，才被列為殺害目標的嗎？我想，那是因為小阿姨也看過他的日記。其他關於我周遭的人、我的行程、有哪些親戚，他要知道也輕而易舉，因為我們不都一直知道，那個人擅於使用催眠術嗎？要問親戚，他可以催眠我母親、要問我在演藝圈的事，他可以對小米下手。」

　　「你是關心則亂。在我看來倒不見得是這樣。」江宏達說：「我不否認有天才兒童，但五年前小軒才十歲，第一件案子，他催眠的是季子泱，那時候他還沒和你住在一起，甚至沒有和你母親在一起，他怎麼有辦法接近季子泱？而且別忘了，那個案子，季子泱不算，他一共殺了四個人，雖然都是假手他人，但季子泱不可能獲得第一樁命案中的『鉈』這個重金屬毒物，況且這種重工業原料，一般人根本不會曉得。」

　　「現在網路世界這麼發達，很多東西在網路上都可以搜尋得到，況且網上的人有多複雜你應該很清楚，要認識形形色色的人很容易。」

　　江宏達摸了摸下巴，「你這句話我倒是無法反駁……你再說說，關於柴莫亞的堂弟柴昊呢？那時你弟已經和你住在一起，而且如果我沒記錯，那段時間是你事業的空窗期，小軒有沒有機會接近柴昊，你應該很清楚。」

　　靳玄頓了一下，這點他還真沒想到。那一段時間他幾乎天天都在家，接送小軒上下學的工作也是他一手包辦，照理說小軒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去找柴昊，雖然說小軒有幾次奇怪的失蹤，但要這樣就懷疑他，好像又過於草率了。

　　「這……」靳玄想了下，尷尬說道：「好吧，其實，我只是看到這個檔名，還有內容，進行一種直覺的聯想，細節上我並沒有仔細去思索。」

　　看到檔名時他就已經嚇了一跳，心裡那惴惴不安的感覺便已經存在，又看到那些驚悚的內容，自然而然就往壞方向想去。

　　現在想想，自己是過於草率了，若不是江宏達提出一連串的問題，也許他還以為自己的推測並沒有錯。

　　他怎麼會因為這樣就認定自己的弟弟是兇手？難道他對小軒這幾年的感情，還不足以達到完全的信任？

　　在今天以前，他一直認為弟弟是個可愛的孩子，又因為可憐的身世與幼時的智能障礙，讓他加倍憐惜。

　　但或許正是在日記中發現小軒的隱瞞與欺騙，這麼多年，弟弟一直裝模作樣假裝智能不足，演技竟然連他這個當了這麼多年演員的人都騙過了，他感到不止心痛，更多的是憤怒。

　　因為他的全心付出，得到的竟然是可笑的欺騙！

　　「我想，我們先把小軒的日記看完，應該對我們有些幫助，畢竟不管他和那個人有沒有牽涉，弒母案，他都已經是被告，我們必須找出對他有利的線索。」江宏達思索過後，做出這個結論。

　　靳玄冷靜下來，也覺得江警官說的沒錯，他應該要相信弟弟，否則還有誰會相信小軒呢？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找出對弟弟有利的事證。

　　江宏達知道靳玄已經放下心中的罣礙，逕自繼續閱讀起左憫軒的日記。

　　十月二十五日

　　小米姊姊要結婚了，時間過得好快，一轉眼搬來新家已將近一年，這半年來，哥哥在家的時間變多了，媽媽也改變很多，現在的生活是我想都沒想過的，雖然沒有爸爸，可是……我卻覺得很幸福……
　　爸爸對不起，你在天上會不會怪小軒，竟然這麼輕易就原諒媽媽和哥哥。
　　可是小軒好累，小軒也想和正常的同學一樣出去玩，想過正常的生活。
　　我不想再假裝智能不足了。
　　我現在慢慢在改變，哥哥看的出來，他似乎很高興，這是不是代表我的轉變他沒看出異狀呢？

　　十二月六日

　　一個多月沒寫日記了。上個月去Ｅ國參加小米姊姊婚禮，沒想到發生好多事，那個預言到底是怎麼回事呢？小米姊姊好像很怕那個預言。
　　預言裡有些意思我不太懂，不過幸好最後哥哥沒事，但……小阿姨卻……雖然我不喜歡小阿姨，但其實當初她也沒有對我不好，只是她很勢利，我不喜歡她那副死愛錢的嘴臉，但我也不希望她死啊……

　　「你弟弟也很關心你嘛，現在你還懷疑他是那個人嗎？」閱讀到這裡，江宏達忽然開口問道。

　　靳玄笑了一下，臉上神態輕鬆許多，「不如直接看最後一篇吧？」

　　江宏達也在想最後一篇才是最接近林仙梅命案的時間，如果左憫軒真有動機殺人，應該可以看出端倪，反之，就可當作不可能有犯案動機的證據。

「也好。」他一面說一面移動滑鼠。

　　四月十五日

　　下個月是媽媽的生日，不知道要送她什麼好呢？不知道她收到我的禮物，會有什麼表情。
　　這是我第一次送她禮物，我存了整整一年的零用錢，希望這個禮物她會喜歡。
　　我一直以為，和媽媽之間，不會有一般母子的感情了，沒想到這幾年，媽媽真的改變好多，也許，這都是哥哥的功勞吧！
　　和媽媽與哥哥生活在一起，我很快樂，也是真正感受到哥哥對我的愛與關懷，我才決定不再假裝智能不足。
　　其實，我猜想，媽媽應該早就知道我智能不足是假裝的，我的病早就好了，可是那次在小阿姨家，我躲在牆邊偷聽到她和哥哥說是因為她懷孕時抽菸酗酒，所以才害我變成這樣，這是為什麼？她為什麼要和哥哥說這些？有時我真不懂她在想什麼，她那樣說自己，不是更讓哥哥無法原諒她嗎？她不是一直都很愛哥哥的嗎？
　　算了！也許大人的世界我根本不能理解。
　　上個星期我的信箱收到一封好奇怪的信，那是一個WORD檔，裡面有一張女孩子的照片，下面的文字好像是日記。為什麼會有人寄這個郵件給我呢？這是個惡作劇嗎？我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去研究，那女孩遭遇了很可怕的事，我看了都覺得好可怕、真的……

　　鈴鈴鈴……

　　這篇日記還沒完，靳玄看到一半，口袋裡的手機就突然響了，他接起來吃驚的叫聲，讓江宏達也停下轉頭看他。

　　「小米說明儀要生了，她怕叫救護車來不及，要自己開車去醫院，她們已經在路上了！」

　　靳玄一掛斷電話立即對江宏達傳達這消息，兩個大男人都一臉心急，匆匆離開屋內。

待續．．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