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案中謎(一)
一頓飯下來,江宏達並沒能套出任何話,左憫軒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,對所有問題,一律以不知道和搖頭做為回答。
靳玄不想當著弟弟的面將電話的祕密說出來,至少現在不想,他必須先弄懂小軒在想什麼,還有他說是他殺了媽媽這件事,是不是真的。所以他只是讓江宏達自己去誘導小軒說話,自己偶爾插上一兩句勸說。
飯後,江宏達開車送他們回家,靳玄知道他沒有放棄探究這命案的打算,當然,自己也有事要和他商討,所以便邀了他上樓喝杯茶。江宏達自然是欣然就往。
經過一樓大廳時,管理員例行性的和他們打了招呼,但看向靳玄和左憫軒的眼神有些怪怪的,想必是受到命案的影響,從警方的詢問中,發現左憫軒有很大的殺人嫌疑。
而幾個從電梯走出來的住戶,大概也是聽聞一些風聲,所以一出電梯看見他們就閃得遠遠的,眼神也頗為不善。
靳玄下意識的護住弟弟,直到進入家門才鬆了口氣。不過他的舉動是多餘的,因為小軒始終低著頭。
江宏達一進門就注意到地上用藍色粉筆標示的死者陳屍位置,毫不猶豫的,也不打聲招呼,就逕直走到該處蹲下,開始研究起來。不久,便若有所思的說道:「你母親每天早上都會做些什麼?」
剛從冰箱拿出啤酒和果汁的靳玄,被他的話問到頓了一下,將飲料放到茶几上才不太確定的說:「應該是做些整理打掃的工作吧……我記得只要晚上回到家,房間的床鋪就是整齊的,垃圾桶也清理過。」
他的工作常常不在家,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。以前是演員拍戲,時間不固定,更多的是外景拍攝,一離家就是好一段時間。而現在回家時間雖然比以前多許多,但公司藝人通告一多,他還是常常不在家。
「為什麼問起這個?」靳玄補了一句,同時直直看向蹲在地上的江宏達。
「只是問問。」那是個靈光一閃拋出來的問題,得到答案,他也不知道自己問這個究竟有什麼意義。
「先喝個東西,有件事我想和你商討一下。」靳玄沒有懷疑他的說詞。
江宏達聞言站起,自然地走到沙發上坐下,臉上帶著好奇意味問道:「什麼事?」他這時才發現左憫軒已經不在客廳了。
靳玄開門見山地,說出弟弟打電話給他時說出口的話,末了補上一句:「我希望你是以朋友的立場在聽我講這件事。」
江宏達了然地笑笑,「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偵辦的警察,不過,聽你這麼說倒讓我想到一件事──如果兇手真的是你弟弟,你打算怎麼辦?」
「老實說我不知道,我只覺得整件事都太奇怪了,小軒是個沒心機的孩子,這幾年下來,他和我的感情很好,我了解他,殺人這種事他是做不出來的,而且就算我媽對他再怎麼疏於照顧,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,況且那時他還是智能不足的孩子,不可能從那時記很到現在,這幾年我媽改變很多,你是知道的,她對小軒其實是疼在心裡,只是嘴上沒說出來。」
靳玄說的急躁,正顯示出他心裡的煩亂。
江宏達說道:「所以,你弟弟和你母親這幾年並沒有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衝突事件?」
「沒有。」靳玄答的斬釘截鐵。
「你的工作很忙碌,有沒有想過,也許他們之間其實早有嫌隙,只是你不知道?」當了這麼多年警察,很自然的面對案件,他腦袋的推論模式就開始啟動。
靳玄搖頭說:「應該不會吧。」但語氣裡已經充滿不確定。
「這可難說得很。」江宏達拿起桌上的啤酒罐,打開喝了一口,「找時間你整理一下你母親的遺物,看看是否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,目前我傾向是熟人所為,你要仔細想想,平常有哪些人會來你們家,而且會讓你母親毫無顧忌的。」
「我在想有沒有可能和那個人有關?」說什麼靳玄也不相信弟弟真的殺死了母親,要說到熟人的話,這兩年會來家裡走動的,他都覺得不可能。
江宏達頓了一下,用懷疑的目光看向靳玄,「理由?」
靳玄苦笑道:「我不知道。只是覺得可能……借刀殺人一向是那個人的拿手戲。因為我不相信小軒會殺了母親……」
「但隔了這麼久,他這次的犯案動機是什麼?」江宏達不以為然的說:「之前可以說是阻你在演藝圈發展之路,現在你已經退居螢光幕後,他還有什麼理由?難道你母親也向林仙荷一樣,知道他什麼秘密?但就算是這樣,他也不會事隔好幾年才又忽然想到要動手吧?」
江宏達一下拋出好幾個問題,讓靳玄愣了半晌才開口說道:「他從頭到尾的動機只是想讓我生活在恐懼與痛苦中,之前我拍戲,他就讓我沒戲約,你難道沒發現嗎?只要我一點收入都沒有,他就會罷手,擺明是想讓我活不下去。」
「這就對了,這幾年我一直在想,也從來沒有放棄懷疑害你的人,根本就是你身邊的人。」不理會靳玄突然顯現憤怒的臉色,他繼續說:「你想想,從一開始你經紀公司的負責人季子泱被催眠,幹出一連串殺人嫁禍給你的案子,到柴莫亞的堂弟柴昊用巫術操控木偶殺人案,哪一件不是洞悉你的行動和你身邊的人,才能夠完美計畫這一樁樁命案?」
「那是他知道利用哪些人可以得知我的通告時間,所以才能計畫這一切啊!」靳玄反駁道。
江宏達聳了下肩,「你這麼說當然也沒錯,但錯就錯在你沒發現一件事,那個人在選擇利用目標時露出了破綻!為什麼他會知道可以利用季子泱去竊取柴莫亞尚未發表的劇本,柴莫亞就是劇作家慕亞的事,當初知道的人並不多。又,他是如何知道你有一個叫郭茹瑛,女兒嫁到F國的表姨媽,所以才能利用你和明儀去F國渡假時,下手陷害你?
「他利用柴莫亞的堂弟柴昊和那名E國的預言師殺人,以及做出那幾個預言,都代表他是真的了解你,甚至早就預料到你的一切行動,才能讓他的預言,實現得如此天衣無縫。」
靳玄蹙起眉宇,這兩年他也不是沒懷疑過身邊的人,可是每每一想到可能是誰,他就會趕緊打住念頭,因為他拒絕相信任何一個親朋好友,會這樣傷害他,他不能相信!
「我知道要你去疑心身邊的人很痛苦,不過你必須要這麼做,最好能大動作表示你要調查,對身邊的人放出一點你找到線索的消息。」江宏達老練的說道:「依據我多年辦案的經驗,這麼做,那個人一定會急著想處理掉你而露出馬腳,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當一次誘餌?」
良久,靳玄也只是一直默默地喝著飲料,下不了決心。
江宏達故意說道:「不要再猶豫了,正如你所說,如果這次你母親被殺,是那個人的陰謀,難道你失去了母親,還想失去弟弟嗎?」儘管他現在不以為林仙梅的命案和那個人有關,但先說服了靳玄再說。
靳玄瞪向江宏達,這話題太敏感了,因為以往每一個被那幕後兇手利用的目標,最後仍不免慘遭被殺害的命運。
「嘿,我可是好意提醒,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。」江宏達抗議。
靳玄放緩了臉色,妥協地說:「你說的對,那個人不會罷手,我也不該再舉棋不定。」
「這就對了。」江宏達笑咪咪地說道:「你好好想一想要怎麼放風聲,要開始行動時一定要先通知我,我好派人暗中保護你。」
「好。」
得到應允,江宏達看了下時間,然後說:「我想去看看明儀,她應該快生了吧,你們……唉……」想到靳玄和他外甥女之間的關係,他忍不住想嘆氣。
「江警官,我希望你能幫我勸勸她,有時她思想也挺固執的。」在得知魏明儀懷孕之後,他並不反對立即結婚,反倒是魏明儀不肯。因為兩年前某位大師斷言他們兩人四年內不能結婚,否則會發生不幸。
原本魏明儀也不是那麼迷信的人,只因當時那位大師也金口斷言靳玄會有桃花劫,結果真的在靳玄前往C國拍戲時,因女人的事差點連性命都鬧掉,這才讓魏明儀對結婚一事不肯妥協。
現在又加上幾個月前碰上一個瞎眼算命師說,她腹中的孩子會為周遭的人帶來血光之災,所以魏明儀情緒常常是低落的,這對一名孕婦而言,可不是件好事。
算命師的話,和大師的斷言,江宏達也略知一二,所以點頭說道:「我會勸她放寬心的,不過我還真搞不懂你們兩人,脾氣都一樣的固執。」兩人還沒結婚,他要等靳玄改口「江警官」叫「舅舅」,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。
靳玄撇了撇唇,「謝謝你的評語,這幾天我怕是沒時間去小米那裡看她,順便幫我說一聲,不過別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,就說我在幫幾個藝人接廣告,比較忙就好了。」
「唉。」江宏達又嘆氣又搖頭,最後還是點頭答應,然後離開靳玄家。
隔天,靳玄睡到十點多才被一通電話吵醒。
醒來時他發現自己竟然抱著一堆雜物,臉頰濕濕的睡在母親房間床上。昨晚他整理母親遺物整理到睡著,還夢到十五歲時母親離開他的景象。
是因為這樣,才讓他不自主地在睡夢中流淚嗎?他真的流淚了嗎?這幾年發生過這麼多事,他會心痛、會難過,但不會讓自己哭。
或許那是一種父親灌輸給他根深柢固的觀念──「男兒有淚不輕彈」。就連當初母親拋下他們父子離開,他也告訴自己絕對不許哭!
江宏達離去之後,他先將客廳地板擦拭了一遍,然後去弟弟房間,想再試試問出有關他為什麼要在上學時間折返家裡。
可惜左憫軒坐在書桌前只是害怕的一直哭,搖頭不肯說話,最後哭累了,倒在書桌上睡著。
這時的小軒,就像當初母親離開他時差不多年紀。
他在將小軒抱到床上後,便轉往母親房間,想看看是否如江宏達說的,能找到什麼線索,不過整理到一半,就接到小米和柴莫亞打來的慰問電話,聊了好一會,最後柴莫亞說要放他幾天假,讓他好好處理家中的事情,然後掛上電話,他想了一些事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。
直到一分鐘前的電話,猛然將他驚醒。
打來的是左敏軒就讀的國中的班導師,來詢問為什麼左憫軒昨天和今天都沒有到校上課。
靳玄沉默了好幾秒,才輕描淡寫的交代家裡有事,所以小軒沒辦法到校上課。老師聽到家長這麼說,也不再多問什麼,只詢問了左憫軒請假要請多久。
應付完老師的問題,靳玄連忙跑到弟弟房間,一打開門,看到空蕩蕩的室內,氣憤的低咒了一聲。
小軒不見了!沒有留下隻字片語,沒有帶走任何東西,不知道跑去哪裡。
左憫軒沒有手機,這個時間他的同學應該都在學校上課,既然老師都只能打電話來詢問沒上課的原因,就代表班上的同學都不知道小軒為什麼沒去學校。
靳玄打了手機給小米和柴莫亞,確定小軒不在「翠海山莊」別墅那裡,也不在克堤亞經紀公司,這下才真的慌了。
他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內走來走去,卻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是弟弟可能去的。
最後他打電話給江宏達,得到的答案也只是「先等」、「再報警」。
靳玄無奈地掛斷電話,左憫軒現在的身分很敏感,他這麼一失蹤,很可能被警方認為是「畏罪潛逃」,尤其,假使指紋鑑定出來,上頭有小軒的指紋,那他就算不去報失蹤,警方一樣會出動警力去找人。
小軒為什麼要在這節骨眼上搞失蹤呢?
他覺得頭好痛,甩了甩頭,打算離開弟弟房間,卻不期然的看到左憫軒電腦主機的燈是亮著的。
這麼說,小軒應該只是出去一下吧?
這念頭讓靳玄鬆了口氣,但鬼使神差的,腳步也朝電腦桌走去。
他不是個喜歡探人隱私的人,但自覺這兩年來,隨著小軒智能的成長,他也越來越疏於對弟弟的關懷,或者也可以說,小軒對他也越來越不親近了,就像所有中學的孩子,總是比叫叛逆,和家人的關係特別不親一樣。
他想知道,弟弟都利用電腦在做些什麼。他記得這台電腦,是當初母親還住在小阿姨,小米的母親林仙荷家時,就存在的電腦,聽說是從左家帶來的。
當時他不覺得奇怪,但現在想想,那時的左憫軒真的會使用電腦嗎?一個智商只有三、四歲的孩子,能用電腦來做什麼?
抱持著對弟弟的關心這樣的心態,他將手觸上滑鼠,果然像他想的,電腦只是一段時間沒有動作,所以螢幕自動成睡眠狀態而已。
螢幕亮了,出現的桌布是一張他以前拍過某齣連續劇的劇照。靳玄呆了一下,嘴角隨即淺淺勾起,心裡暗自有些高興。
桌面上除了幾個系統既有的設定外,沒有自行儲存的檔案。靳玄點進我的電腦,進入我的文件資料夾裡。
裡頭只有兩個資料夾,一個是「我的圖片」,另一個是打上一個「十十」字的檔名。
看到那個字,靳玄為之一震,手顫抖地將游標移向那個資料夾,猶豫了一下,還是連點了兩下滑鼠左鍵將它打開。
映入眼簾的,是一個個標上日期的WORD檔,時間從五年前開始。他的心情是有點緊張、害怕,又混雜著一點點興奮的。
也許這和人都有偷窺的慾望有關,靳玄深吸了一口氣,拉開電腦桌前的椅子,坐下來,同時將檔案挑著點開來觀看。
十月十日
今天是我十歲生日,第一次,沒有任何人幫我過生日,我輕輕唱著生日快樂歌,祝福自己。
爸爸病了,其實,我一直都知道,他不是我爸爸,可是他對我很好很好,我的生日願望是希望爸爸的病能夠好起來。
十二月七日
從媽媽離開之後,爸爸的病就越來越嚴重,我偷聽到叔叔來和爸爸談分家產的事,他說我不是爸爸的小孩,不能拿左家任何一毛錢。
爸爸要叔叔以後好好照顧我,叔叔和爸爸大吵一架,他說他不會照顧一個智障,左家不承認智障孩子。
呵呵……他不知道,沒有人知道,我才不是智障,爸爸花了這麼多錢在我身上,我的智能遲緩症在六歲之後就慢慢正常了,我不需要壞叔叔照顧,我只要爸爸好起來,可是,爸爸不會好了……我知道他不會好起來了……
八月二十日
終於,爸爸病到必須住院,我成了沒有人要的孤兒。叔叔把我載去媽媽那裡,媽媽看到我,還是一臉冷漠。
我討厭媽媽,討厭、討厭她!她從來就沒關心過我,對爸爸也很不好,爸爸曾經抱著我,說媽媽心裡還愛著以前的男人,我不懂那是什麼意思,可是現在我懂了,聽說,我還有一個哥哥的,他大我好多好多歲,是一名演員,媽媽愛著的,是哥哥的爸爸吧?
九月三十日
今天,我見到哥哥了,這是我第一次和他見面,和在電視上看到的一樣。我討厭他!因為媽媽喜歡的是他爸爸,他奪走了媽媽對爸爸還有對我的愛!
他看到我的時候,樣子好好笑,尤其當小阿姨說到我智能不足的時候,他臉都綠了。
我討厭米琪琳表姊,也討厭小阿姨,討厭媽媽、討厭哥哥,他們都不喜歡我,只有爸爸真心喜歡我,可是爸爸……爸爸……
五月一日
兩個月前,爸爸終於走了,永遠永遠離開我了。我被叔叔丟到媽媽這裡,以後,我就要和媽媽生活在一起了嗎?
媽媽還是一樣,像以前每一天一樣,對我不理不睬的,我不懂,媽媽這麼不喜歡我,為什麼還要生下我呢?
十一月九日
要搬家了,聽說哥哥找到新房子,要接我和媽媽一起過去住。
小阿姨本來要搬我的電腦,可是我剛好在打這篇日記,我怕被她看到,故意很兇很兇的對她大叫。她一臉像要被嚇死的樣子好好笑,還好她走開了。
我今天就打到這裡吧,聽說等一下哥哥要來,到時他一定會來搬電腦的,我要趕緊先關電腦了。
靳玄全身都在發抖,這日記的內容越看越心驚,他現在知道,小軒的智能不足一直都是假裝的,只是……為什麼要假裝?
還有,小軒真的因為恨母親,所以現在下手殺了她嗎?
不!他不相信,至少這幾年,他們不是相處的很好了嗎?
他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信心再看下去,他怕結果事他不能承受的,可是都已經走到這一步,他又想知道最後的答案。
將這一篇日記關掉,靳玄移到最後一個檔案,檔案標題日期寫著「四月十五日」,剛好是命案的前一天,也就是前天。
不過,他還沒來得及點開,就聽到外頭有人按電鈴的聲音。他慌亂的將所有開啟的檔案和資料夾都關掉,然後匆匆走出去開門。
門外是江宏達還有林警官,靳玄看到他門兩人一起出現,一陣錯愕,他們身後還有兩名員警。這景況讓他感覺很不妙,他們的到訪不會是件好事。
靳玄敞開大門,說了聲:「請進。」在江宏達經過身邊時,他用眼神詢問這是怎麼回事。
江宏達只對他搖了下頭。
「不知道林警官和江警官來是命案有結果了嗎?」江宏達不解答他只好自己開口詢問。
「昨天晚上法醫對林仙梅的遺體進行勘驗,發現她雙腿足部有遭受撞擊的瘀青,法醫研判她在死亡前後,可能遭人拖行。」林警官走到昨天標示林仙梅倒地的位置,雖然那個用藍色粉筆劃出來的人形已經被擦掉了,但他還是清楚記得死者陳屍的位置。
靳玄懷疑地問道:「警官的意思是……這裡不是地一命案現場?」
「嗯……也不能這麼說,因為兇手如果是先殺了死者才拖行屍體,應該會在地面留下血跡,不過並沒有,除非昨天在警方來之前,你們有先移動或清理過現場?」林警官目光灼灼地望著靳玄。
靳玄生氣地說道:「當然沒有,我回來時完全沒有動過任何東西,就立刻報警了。」
「那就對了。」林警官笑了笑,說:「死者生前沒有掙扎,但足部卻有因拖行留下的瘀青,代表她也許是先暈倒了,才被拖行到客廳殺害。」
「這是為什麼?」靳玄沒頭沒腦的問出這一句,因為林警官說的話他越來越聽不明白了。
先將人弄暈再殺害,這就不太可能是臨時起意殺人,比較像是預謀殺人,只是又為什麼要將人拖到客廳再殺害呢?
拖行……預謀……
靳玄忽然打了個冷顫,母親每天都會整理他們的房間,會不會是小軒在上學時想到電腦沒關,所以折返回家,而母親就跟他一樣,發現小軒日記的秘密,小軒本來就有計劃要殺害母親,只是剛好借這個機會而已?
但小軒如果要這麼做,又何必打電話給他坦承自己殺了母親,卻又在事後警方到來時決口不提?
靳玄覺得自己腦袋快打結了,很多事情想想應該是這樣,但又有破綻和奇怪不合理的地方。
「兇手為什麼要選在客廳殺人,這點警方無從得知,不過比較奇怪的是,死者身上除了足部的瘀青外,沒有其他外傷,所以不會是被外力弄暈的,唯一可能的是她自己暈倒,兇手在藉機將她殺害。」林警官頓了一下又說:「你母親是不是平常就有在吃防止暈眩的藥?」
提到這個,靳玄才想起來確實有這麼回事,聽說還是住在小阿姨家時,母親就有頭暈的毛病,幾年前小米結婚,她還曾經在飯店裡暈倒過,但這兩年都好好的,怎麼突然又……
「是的,我母親的確有頭暈的毛病,一直有用藥物在控制,這幾年已經沒有再暈倒過。」
「這就對了,我們檢驗出她胃部有Dimenhydrinate的反應,那是一種抗暈眩藥物。」林警官深吸一口氣說道:「而且我們還知道另一件事,關於兇刀上的指紋,今天早上,鑑識組的報告已經出來了,上頭有你弟弟和你母親的指紋,不過從傷口比對來看,兇手行刺的方向和一般手持水果刀切水果的方向不一樣,所以兇手非常有可能,就是你弟弟。」
靳玄神色複雜的將眼神瞄向江宏達,好像希望他能開口說些什麼,最好是幫小軒說幾句話。但一想到房間裡,電腦上那些驚心動魄的日記,他眼神又暗了下來。
江宏達正想開口說些什麼,林警官卻先一步說道:「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,但事情就是這樣──對了,左憫軒的學校在哪?」
聽到林警官的問話,靳玄緩緩轉過頭,面無表情的說:「我弟弟沒有去學校,早上他的導師打電話來,我才知道他不見了。」
待續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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