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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危險地標(二)

 

 

  ETE鐵塔。

  夏加爾從沒看過這麼混亂的景象,幾年前帕里市大停電也不像現在,因為鐵塔有自行發電系統,在上頭的遊客,並不會驚慌失措產生奔跑、推擠。當時雖然麗都大道上的商家,因停電疏散客人,而使場面有突發性的混亂,但至少還保有一定秩序。

可今晚,人們在麗都大道上亂跑,交通大亂,鐵塔上更是傳出一片驚慌失措的叫喊,甚至有人在鐵塔邊攀爬,一副想往下跳的姿態。 

  消房車和警車已經在鐵塔下方待命,防止有人摔落受傷的軟墊也已備妥,只是原本在塔上的遊客,密密麻麻的人影全都互相推擠,急著想逃命。 

  其實離開警局沒多久,他便聽到陣陣吵雜聲,以及由遠而近的警笛聲。沒有多想,他直覺就往聲音處走去,而這正是往鐵塔的方向。

   由於警方接獲報案趕來的警方,已經將鐵塔周圍拉出封鎖線,夏加爾只好在外圍隨便找了名警員,出示身分問道:「鐵塔上是什麼情況?」

   那名警員手指著離鐵塔有一段距離的一間商店,說道:「報告長官,我們是接獲報案,有人發現在那間店旁邊的巷子倒臥一具男屍,頸上有被吸血的痕跡,當我們趕到那裡時,廣場這邊已經一片混亂,部分員警被派往這裡,而有目擊者告知,是一名帶著棒球帽的男子從那巷子跑出來後,又連續傷了好幾名路人,然後往鐵塔上跑去。所以那名帶著棒球帽的男子,應該就是噬血殺人案的兇手。」 

  「所以現在兇手跑到鐵塔上了……」夏加爾仰頭看著高塔,喃喃而語。接著,便不顧攔阻,穿過警戒區,直奔鐵塔下方。 

  他聽到有警察在大吼著要大家不要推擠,但也不要停留,往鐵塔下方移動的喊話,可是受到恐懼侵襲的民眾哪裡還能聽話的保持秩序?

  雖然已經有不少遊客在警方疏散下,安全離開鐵塔,但在第二層和第三層,仍有好幾百名遊客未脫離危險。

   「不要急、不要急,往下走、維持秩序往下走,兇手已經被我們引到餐廳,警方已將他包圍,所以不要互相推擠、請不要互相推擠。」

   夏加爾往民眾奔下來的反方向,走上樓梯,這時電梯已經停住,他只能走上好幾百層的階梯到達鐵塔第二層。從樓上警員用擴音器喊話,讓他知道兇手目前位置是在鐵塔餐廳。但是是在第二層還是第三層,他不得而知,只能暗自祈禱在第二層就好。 

  爬到雙腿痠軟,終於抵達鐵塔地二層,這裡已經有一百多公尺的高度,風勢很大,吹得衣服翻飛。

  「你怎麼還不趕快下去,現在這裡很危險。」一名拿著擴音器的員警朝夏加爾走來。

   夏加爾喘著氣,掏出證件,「兇手……兇手。現在情……情況控制得怎樣。」

   看到夏加爾出示的證件,那名警員立即立正,叫了聲:「長官好!」然後報告道:「他現在被困在這間餐廳裡。」警員指向旁邊一間全是透明玻璃外觀的餐廳,「要在不傷害他的狀況下將他帶回警局,有很大的困難,因為他完全不肯合作,只要一有警察接近,他就張口想要咬人。」

   夏加爾喘著氣,點頭表示明白,在往餐廳玻璃門走去時,聽到一陣聲響,轉頭一看,電梯門打開,裡頭走出一人。 

  「比爾?」夏加爾驚呼,下一秒又用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:「你怎麼會來這裡,而且這電梯不是停止了嗎?」 

  「是德拉瓦小姐打電話跟我說的──噢!你應該還不知道她是誰。」比爾說了才想到夏加爾似乎還沒見過安恩。 

  從紅色風車劇院一出來,他就接到安恩打來的電話,就安恩所說,是她在飯店看著電視,忽然間插播緊急新聞,畫面正是在麗都大道上的這座鐵塔,而就現場記者報導,看起來是和噬血殺人案兇手有關,所以她就緊急打了電話給比爾。 

  「現在遊客都已梳散完畢,是我讓底下服務人員,暫時啟動電梯讓我上來,要不然爬這麼幾百層階梯,我又不是傻的。」比爾聳肩說道。 

  這番話讓夏加爾無言的暗罵自己是笨蛋,累得半死走上來,剛好遊客已經疏散完畢。比爾只花幾秒時間,毫不費力的上來,自己卻累得像條狗…… 

  甩掉這些自嘲的思緒,夏加爾說道:「進去後你打算怎麼做?現在情況好像一直僵在那裡,我看最後沒辦法,大概也只能將他射殺吧!」 

  「不,不能射殺。」比爾搖頭,一臉嚴肅說道:「抓他回去才能對病體進行研究,雖然醫院裡已經有兩名被受攻擊的警員在進行治療,並且充當實驗體,但那兩個人都是被感染者咬傷才受到感染,為避免不夠準確,最好是直接以被病媒壁蝨叮咬,而感染的患者進行研究,比較妥當。」 

  「那要怎麼抓住那名兇手?」這麼多警察進去餐廳裡,甚至都已經包圍兇手有將近半小時了,都不能讓兇手束手就擒,夏加爾不信比爾能有什麼辦法。

  比爾富有深意的一笑,說道:「談判囉!」 

  從紅色風車劇院經理那裡,一連串的對答,讓比爾心中產生一個假設性的想法。如果說蘇菲亞和艾蜜莉恩所言,有關奧利維可能是兇手一事為真,而蘇菲亞又確實和克洛蒂一死有關,那麼兇手還保有人的性情,而不是喪失自我意識這點,就可以得到證實。 

  因為,促使兇手吸食克洛蒂鮮血的,就會是蘇菲亞,而兇手進入休息室,躲藏在裡面應該也是蘇菲亞設計好的,而要實現這項計畫,也得兇手配合才行, 

  所以這解釋了,兇手還是個人,而不是被不明生物控制的傀儡,那麼現在自己就有和他談判的籌碼了。

   比爾一踏進餐廳,就感受到一股緊繃的氣氛,十幾名警察高舉手槍,對著兇手,而兇手則掩藏在吧台後方,而且挾持了一名警員。

   那警員一臉嚇壞的表情,驚恐的眼神不斷偷瞄身後的兇徒,深怕他一個不爽,就張口吸他的血。 

而眾人在比爾進來後,一致轉頭看了他一眼,就連兇手也不例外。 

  見此情形,比爾將雙手舉起,呈投降姿態,表示自己不會輕舉妄動,然後說道:「各位、各位,我是比爾‧海頓,可以讓我『單獨』和這位挾持警員的人談談嗎?」 

  警察們都聽過他的名字,因為E國來的國際刑警,配合調查噬血殺人案的消息,早就下達到帕里市各警局。 

  看起來像是他們這一隊中隊長的警察,對比爾點了下頭,說道:「海頓警官,如果這是您的命令,那我們不得不答應,但這情況相當危險,那兇手根本已經喪失理性,如果讓您單獨留在這裡……我們擔負不起這個責任。」 

  「這件事你們完全可以說是我執意要這麼做,不須擔負任何責任,況且你們仍舊可以包圍在餐廳外,防止兇手企圖逃走,可是我希望在我和他進行交涉的這段時間,你們能夠待在外面。」比爾認真說道。

   事實上他這麼做,一方面是要維護警方安全,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自己能安心的進行談判。有這麼多警察舉著槍,在這種情形下談判如何能成?首先誠意就不夠了嘛! 

  那名隊長為難的低頭思索一會,然後抓了抓頭,吸了一口氣,走到比爾身邊,壓低音量說道:「好吧!但我們一發現情況有異,就會立即衝進來將他射殺。」 

  比爾點頭,那隊長立刻下命令警員收起佩槍,然後步出餐廳。

  在警察們全數退出,只剩下那名被挾持的員警以及兇手之後,比爾緩緩移動腳步前進,然後說道:「你應該還可以和我正常進行交談,對不對?」 

  等了好幾十秒,兇手才突然喝道:「不准再前進!否則我立刻吸乾他的血。」說著,還威脅似的伸出舌頭,在空氣中晃了晃,舌面上黑色凸起,類似收縮的抖動著。那被挾持的警員嚇得腿軟,身體明顯沉了一下,白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口,甚至連該怎麼尖叫都忘了。 

  比爾止住步伐,「好、好,我就站在這裡。」這個位置距離吧台大約還有三公尺,不過比爾並不擔心,反正他又不是真的要和兇手格鬥,距離遠近不是問題,他走過來,只是想就近觀察,以及談判破裂的話,他可以伺機救下那名員警。

  就兇手的心態來講,應該也是抱持著談判的心態,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跑來鐵塔這麼明顯的地標犯案,但以他現在只是挾持那名警員,卻不將之殺害這點,明擺著就是有可以交涉的空間,當然,也不排除這只是因為他剛吸完一個人的血,又連續傷了好幾名遊客,所以暫時沒有吸血慾望的原故。 

「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吸人血嗎?」比爾小心翼翼,試探性地問道。 

  棒球帽下的臉,看不出兇手表情,但他嘴巴努動了一下,似乎想說些什麼,又不知如何開口。 

  比爾確定兇手的確還存有自我意識,甚至可以說他完全保有自我意識,只是單純因為病菌感染,而產生噬血慾,以及身體部分突變。 

  「不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不知道!」兇手情緒異常激動,「我不曉得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,還有身上的紅斑,噁心的舌頭……」

  「你是不是有去過什麼地方,被某種昆蟲叮咬?還是接觸過長有硬蜱的動物?」這只是讓兇手懈下心防的對話,從兇手身體的變化,比爾早就可以確定,他就是受到那種新生菌感染,但他想進一步確定地點,也許事情沒想像中的嚴重,那種病菌還只是存在於特定地點而已。 

  兇手身體忽然僵了一下,然後換上一副懷疑的口吻說道:「你問這個有什麼目的?」 

  「我可以幫你,只要你肯將身體病變的經過全盤說出,我可以安排讓你接受治療,你一定不會想要帶著這種病菌,靠吸食人血、受警方追捕過一輩子吧?」比爾採用懷柔策略,勸慰性的要兇手投降。 

  「真的……可以治療?」語氣裡充滿不信任的意味。 

  比爾看不見他的表情,但從聲音中可以聽出兇手對自己提出的交換條件,有動搖的意思。連忙說道:「當然可以,現在警方已經和醫院及生物研究院共同合作,研發出治療這種會讓人產生噬血慾的新生菌,和警方配合吧!這樣對你只有好處。」

  這麼做,表面看起來是雙贏態勢,警方抓到兇手,兇手也可以接受治療,不必再被當成怪物躲躲藏藏,但實際上,還是以警方的目的性做為考量,畢竟就算是兇手接受治療,回復成正常人,他在病發期間殺人的罪責卻無法一筆勾銷,因為,兇手依然是在有意識的情況下殺人,而且發現自己有這種怪異病症,卻不接受醫院治療,就已經是個錯誤了。 

  沉默在空氣中流轉,兇手不移動也不出聲,不知在思索什麼,那名被挾持的員警掙扎了一下,想在兇手出神之際脫逃,可是他的舉動卻惹來兇手回神的憤怒,他忽然伸出了舌頭── 

  「不要──」比爾出聲阻止,兇手的舌頭像條肥大的蟲子似的,在空氣中晃動,漸漸朝那警員脖子接近。 

  「哇呀──」警員大叫一聲後,兩眼一翻,暈了過去。 

  舌頭在距離警員脖子不到一公分處停下,兇手將臉轉過來面向比爾,「我真的不想這樣,可是在我第一次吸下人血之後,就注定不能回頭了不是嗎?現在它反而成為保護我的一種能力了呢!」 

  「不要一錯再錯!難道你想一輩子生活在黑暗中嗎?」 

  黑暗中……沒錯,他已經不可能像個正常人一樣,在陽光下生活,他就像是個只能生存在黑暗中的吸血鬼,但不是因為懼怕陽光,而是殺人兇手這個身分…… 

  「接受治療吧!」比爾慢慢走向那名兇手,雙手仍是半舉空中,表示自己絕對沒有攻擊他的意圖,「放下那名警員,我會保證你的安全。」在被定罪之前。比爾在心裡補說道。

  「真的?你能保證我的安全?」

   如果說沒有棒球帽的遮掩,他就可以從對方眼神中確認話語中的真正含意。比爾現在不能確定兇手是不是答應妥協,從語調中反應出來的,是介於相信和懷疑之間的詢問。

   很冒險的,比爾又靠近了兇手一步,「是的,放了這名警員,我親自帶你去醫院。」

   「叫外頭那些警察離開,否則我就吸乾他的血,你──我也不會放過!」外頭那些舉著槍的員警,對他而言是一種威脅。

   「好、沒問題。」比爾仍是面向兇手,慢慢往後退、後退,直到門口,反手將門打開,然後對外頭那些警察說道:「你們先從鐵塔上徹離,發生任何事都不要開槍。」

   「長官,這樣太危險了,而且這樣我會無法向上級交待。」小隊長急急向前,對比爾說道。

   比爾說道:「有事我負責。」然後又壓低聲音,吩咐道:「為避免他逃跑,你們在拉起的封鎖線外待命。記著,要不露行蹤的跟著我的車。」接著又回復正常音量說道:「我和他已經達成協議,只要他放了挾持的員警,我就親自帶他去醫院接受治療。」

   他壓低聲音時說話嘴型動得很小,距離一遠看起來就像沒說話一樣,兇手沒發現比爾已經低聲吩咐警察進行跟蹤。大聲的對比爾說道:「你快點叫他們離開,我就答應放了這名員警。」

   「撤離!」比爾喊出這兩個字,小隊長立即發出撤退的口令。而比爾緊接著便朗聲要求道:「現在你可以先放了那名警員吧?」

   兇手將早已昏死過去的警員往旁邊一丟,從吧台後方走了出來。 

  明明知道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,但這麼短的時間內,比爾想不到更好的方法,將兇手當場射殺也許危險性最低,但對破案以及找出控制疫情的方法也最無幫助。 

  「將你的槍擺在地下。」兇手在比爾面前十步遠的距離處停下,舉著昏倒警員的佩槍,將槍口對準比爾眉心,「很抱歉,我無法完全相信你。」

  比爾苦笑,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淪落到被人用槍指著的一天。將西裝外套下掩藏的佩槍放在地下,比爾再緩緩站起,說道:「這樣可以走了嗎?」

  命比爾轉過身去,兇手將槍口抵住比爾背心,「走!」 

  放下舉得有些發痠的手,比爾對躺在地下的佩槍臨別一望。

 

 

待續。。。。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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