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被設計的任務（一）
走出帕里市國際機場，一號航空站外，已經有一輛黑頭車在等待，依據科維拉給的車號，比爾確定這就是來接他的車子。
輕敲了敲車窗，比爾亮了一下證件，裡頭戴著白手套的司機立即下車，向比爾敬了禮，說道：「長官好！我是皮耶爾‧葛萊斯，長官可以叫我皮耶爾就好。」
比爾朝他點點頭，微笑說道：「不用稱呼長官。」然後讓他打開車門入座，並讓他將自己的行李放到後車箱。
這是比爾第一次來到Ｆ國，也是第一次參與聯合國舉辦的研討會，說實在話，心裡有著一半緊張、一半期待。
緊張的，是他在行前聽安恩說了不少關於Ｆ國的文化，聽起來Ｆ國人民極不情願用英語和人對話，僅管聽得懂，也會說，但就是不想理會和他們說英語的人。
期待的，是這裡總是有著各種美麗浪漫的傳說，而首都帕里，更是個相當有文化特色的城市。
其實不是他學不會法語，而是他根本不想學。以聯合國的六種官方語言，英語、法語、漢語、俄語、西班牙語和阿拉伯語，除了法語和阿拉伯語外，其他的他都學過，而除了這些語言，其他未被列入聯合國官方的語言，他也會不少。
他也知道法語系國家相當多，這對他的職務來講，學會相當有利，之所以不想學，不過是為了個人因素，因為他不想學會和那個人有任何一點關聯的事物，一點都不想！
至於阿拉伯語，只是單純的抽不出時間學而已。
車子平穩地駛在大道上，車上音響流洩出具有浪漫氣息的藍調音樂，比爾撇開那些不愉快的思緒，靠在椅背上，偏著頭看向窗外，早已聽說這裡是個浪漫的城市。不過如果不能靜下心來好好感受一下這座城市，那麼她的浪漫，就僅僅止於聽說。
希望能有時間好好欣賞一下這座城市。比爾在心裡這麼想著。
將近半小時，車子進入Ｃ區，在一棟非常具有前衛感的建築前停下。建築物本身是圓弧造型，外圍是霧面的水藍色玻璃帷幕，但電梯處卻是全透明的，可看到電梯內搭乘者，看久了，像是一只超大的圓形金魚缸，電梯處就像是魚缸裡打氣石產生的氣泡。
「海頓先生，這裡就是聯合國刑事案件偵察小組Ｆ國分部。」司機用標準英語對比爾說道，顯然是經過交待，知道比爾聽不懂法語。
比爾抬了下眉，真沒想到這裡的分部建築這麼前衛，好像深怕別人看不見它似的。
聯合國刑事案件偵察小組，是從聯合國安全理事會下獨立出來的分支機構，為了更確實的有執行任務的權利而設立，在各會員國都有分部，算是聯合國下的一個新興組織，設立時間還不到十年，不過裡頭的成員，有些卻是安理會中的老資歷人物了，好比科維拉就是其中一個。
但讓比爾想不到的是Ｆ國分部的建築竟然是新建的，為了這個分部新建一棟大樓？反觀Ｅ國，不過是在貝加爾市承租一棟商業大樓的某一層而已。
走下車，司機並沒有和他一起進入建築的打算，而是給了比爾一張名片，說明會議結束後再打電話給他，他會來載比爾前往旅館，然後再度坐回駕駛座，發動引擎離去。
獨自走進建築裡，比爾這才發現，原來不是一整棟建築都屬於刑案小組，這也是一棟商業大樓，有不少上班族在大廳走動，看了下時間，現在快要下午一點，所以還在休息時間。
會議是一點半開始，比爾打算先確認刑案小組所在樓層，然後再在這裡面逛一逛。
周圍的人都嘰哩咕嚕的講著法語，比爾這才想到，科維拉當初跟他說有人會帶領他來到這裡開會，全程都有人接送，除非自己想利用晚上時間在帕里市區逛逛，才要自己想辦法，但現在他就面臨到第一個問題──會說英語的司機離開了，而他不知道開會的樓層。
除了門口站著的警衛外，他想不到還可以問誰。抱著碰碰運氣的心態，比爾往那名正在門口走來走去的警衛。
「抱歉，我想請問一下，刑案小組的辦公室在幾樓？」比爾刻意放慢語調說道。
原本以為這名警衛應該聽得懂子己在講什麼，沒想到那警衛在呆愣了幾秒後，才搖頭又擺手的和他說了一串法語。很顯然是在表示聽不懂他在說什麼。
比爾略顯失望的道了聲謝，他不相信整棟大樓裡碰不到任何一個會講英語的人，但這事就是這麼神奇，只要對方一聽到他開口講的是英語，立即就掉頭走人。
比爾嚴重懷疑，不是他們不會說，也不是聽不懂，以這裡是商業大樓而言，應該有很多公司會與國外做接觸，沒理由只會本國語言，更不可能只和其他法語系國家有貿易往來，那麼，最直接的，就是他們對在國內，非貿易接觸對象，或是非熟識的人，只要不是說他們母語的，都不太會表現出友善的態度。
甚至連試著瞭解對方在問什麼，都毫無意願。
那是一種屬於Ｆ國人的驕傲。
在心底嘆了口氣，比爾忽然很認真的思考起要好好學學法語的事，要不然在這裡還真是寸步難行。
不過想這些的同時，眼前最重要的還是得先找到刑案小組的辦公室。他打算自己坐電梯一層層上去找，僅管這是最笨又最慢的方法，但至少不會遭到白眼對待。
走向透明玻璃電梯，在他站定時，電梯剛好抵達一樓，叮地一聲，門打開，裡頭的人魚貫而出。
正當電梯裡的人都走出來，比爾準備進入時，一道女聲喚住了他。
「比爾！」那女子的聲音顯得驚異又不確定。
回過頭，比爾很難想像在這地方還會有人認識他，當然，除了他不想見到的那個人之外。
「艾蜜莉恩？」比爾訝然地看著眼前的紅髮女子，這個和他曾經交往過的女子，雖然她把原本的一頭金色長髮染紅了，可是他是不會認錯的。
僅管訝異，但下一秒他就壓下震驚的心情，用禮貌性的口吻問道：「這兩年過的還好嗎？」
電梯門又叮的一聲，關了起來。為免擋住其他人的進出，比爾向旁邊空曠處移動了幾步。
艾蜜莉恩淡淡的笑了一下，「還可以，你呢？怎麼會來這裡？」她微微牽起的唇角，笑得有些勉強。
比爾看出來了，也聽出她那言不由衷的回答。
她過的並不如意！瘦削的臉頰看起來很沒精神。可是他現在沒時間去探究她發生了什麼事，況且以他們現在的關係，或許可以稱得上是朋友，但卻是那種絕對不能碰觸私事的普通朋友。
「我是來開會的。」講到這裡，比爾忽然想到艾蜜莉恩說不定知道刑案小組的辦公室在幾樓，於是問道：「你知道聯合國國際刑事案件偵察小組Ｆ國分部的辦公室，在這棟大樓幾樓嗎？」
「十樓。我剛從那邊下來，去採訪一位長官。」艾蜜莉恩說道。
比爾下意識的朝她胸前望去，果然掛著記者識別證。原來她還沒當上主播，來到別的國家，也是做一名記者。
所以她的落寞，是因為沒有達成理想嗎？
「啊，同事在外面等我了。」艾蜜莉恩在聽到後方有人呼喚後，輕呼一聲，然後匆匆由皮包裡拿出一張名片，對比爾說道：「有空再跟我聯絡──你……電話應該沒變吧？」
比爾接過名片，說道：「沒變。你先忙吧，我也該上去了。」
艾蜜莉恩快速的點了下頭，轉身匆匆離開。
望著艾蜜莉恩的背影，比爾忽然覺得陌生而空洞。「叮」地一聲，電梯門再度啟，打斷他的冥思。
＃ ＃ ＃
開會是一件很無聊的事，除了聽報告、報告、做筆記之外，還是聽報告、報告、做筆記。
好不容易兩個小時的未來方針簡報結束，休息十分鐘後，緊接著才是重頭戲的開始，各分部代表將報告這一年來的辦案心得與案件分析。
這目的是為了達到辦案情況的互相交流、切磋，以備往後遇到類似案件可以用最快的方式進行處理、偵察。
與會的代表一共有十五國，雖然聯合國在全球有一百九十二個會員國，但在聯合國下之聯合國國際刑事案件偵察小組，乃聯合國安全理事會之分支機構，而安理會是由五個常任理事國和十個非常任理事國組成，非常任理事國任期二年，經選舉更換，所以雖然各國都設有刑案偵察小組，但每年來參與會議的只會有十五個國家、十五位代表。
比爾是屬於常任理事國派出的代表，卻得等到十個非常任理事國報告完後，才輪得到他。無聊轉動手中的筆，經過兩個多小時，才輪到第三個國家進行彙報，難怪這會議要一連開三天了。
偏偏又不能真的等到第三天才來，畢竟別人的經驗能多加汲取，對自己有利無弊，再說了，不做點筆記回去，他也不好向科維拉交差啊！
看著腕上手錶，時間一秒一秒像烏龜爬行一樣，緩慢異常，好不容易捱到將近六點，會議才告一段落，明天下午再繼續進行。
散會後，有些人開始互相攀談起來，基本上，各國這一年來，發生過哪些國際性案件，彼此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，不過詳細的經過就只有經手國，和執行任務的當事人才會真正清礎，所以形式上的報告，雖然已經算詳盡的，卻不能滿足每個人的好奇心，尤其是遇到特別離奇、詭異的案件，那就更吸引人想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。
「你是Ｅ國代表，海頓先生吧？」
在比爾收拾桌上文件，正打算拿起電話打給皮耶爾，請他來載自己時，就聽到身旁傳出這麼一番詢問聲。
放下手中文件，比爾轉頭望向那人。是一名看起來三十歲左右，有著一頭褐髮的男子，戴著一副金邊眼鏡，長相相當斯文。如果不是出現在這種場合，會讓人以為是一位老師，或是一名文字工作者。
「是的。」比爾看著他出神了一會，才說道。
那人伸出右手，在比爾伸手回握後說道：「你好，我是Ｆ國的夏加爾‧卡瑞。能不能擔誤海頓先生一點時間，有些問題想請教。」
比爾微微抬了下眉，意識到自己的失禮，只好連忙揚起笑容說道：「沒問題。」其實也不能怪他感到訝異，誰教來到這裡後，除了接送他的司機皮耶爾，是Ｆ國人又態度相當「良善」的和他用英語溝通之外，其他的Ｆ國人，似乎都對說英語的不太友善。
而眼前這位的態度，倒真是謙遜的不得了，害比爾嚇了一跳。
「我們邊吃邊聊吧，我知道有一間不錯的餐廳，你可以嚐嚐看本國的料理。」夏加爾看了下時間說道。
比爾想想也好，便說道：「好。那就麻煩你了。」反正自己來到這裡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，下午的不愉快經驗，讓他不太想一個人在帕里市街道上亂晃，以免到時還得麻煩皮耶爾來尋找自己。
隨著夏加爾離開會議室，比爾先打了通電話給皮耶爾，交待自己的去向，然後才放心的和夏加爾一道走出大樓。
坐上夏加爾的車，兩人來到帕里市Ｂ區。這裡最有名的是一棟建築頗具現代藝術的文化中心──裸露的鋼骨架構，以及色彩豐富的水管，看起來就像是到了一個巨大的怪獸工廠。
不過夏加爾並不是在文化中心將車停下，而是在往前開了一些。然後在附近停車場將車停妥，帶比爾進入一間很有Ｆ國鄉村風味的餐廳。
「可能你會覺得很奇怪，為什麼我會帶你來這裡，而不是去麗都大道上的餐廳。不過我可以保證，這裡的食物絕對不會比那邊的遜色，而且絕對更保有本國的風味。」夏加爾跟隨著侍者的帶領，坐上位置前，對比爾說道。
「這點我相信，很多國家的餐廳都是如此，有名的不見得道地，往往為了吸引觀光客，而參雜其他國家的料理。」在很多國家待過的比爾，對這種事也是相當瞭解的。
夏加爾微微一笑：「原來你也有這種感覺，這幾年在國外四處跑，很多知名的國外餐廳確實都是如此，說真話，有時還挺失望的。」
服務生送上水杯後，又分別給了兩人一份菜單，上頭印有英、法兩種語文。比爾約略看了一下，都是Ｆ國很有名的名菜，不過他對Ｆ國的食物沒什麼研究，所以決定把點餐權交給夏加爾。「由你來選擇吧，我對貴國的食物涉獵不深。」
比爾說的很保守，如果他說對Ｆ國的料理從來就沒產生過興趣，那這頓飯吃起來就尷尬了。
夏加爾點了下頭，然後嘰哩咕嚕的對侍者說了一堆應該是菜名的話，等服務生離開後，才又對比爾說道：「這兩年在Ｊ國、Ｅ國和Ｅ．Ｇ國境內，發生的變種生物案件，都是在海頓先生手上破案的。海頓先生的名字在整個刑案組織裡，可以說所有人都聽過，客套話我就不再說了，直接切入正題，可以嗎？」
這番話說起來似乎又是有類似不明生物的案子發生，怎麼現在的變種生物這麼多啊！比爾心裡哀嘆一聲，表面仍不動聲色的說道：「請說，我很榮幸能有幫得上忙的地方。」
「那真是太好！」夏加爾高興地說：「這一個星期以來，在帕里市內已經發生過三起命案，死者死亡的共同點全都是被吸血身亡，而且就第三起命案來講，兇手行兇到逃逸的時間，推斷不超過三分鐘，也就是說他在三分鐘之內就將被害人的血液給吸到足以致命的地步，這點相當令人費解。」
夏加爾頓了一下，看了一眼比爾的反應，見他仍在仔細傾聽，又繼續說道：「另外，從警方調查的結果，三名被害人應該互不相識，生活圈並不交集，而且最重要的一點，警方覺得殺人者是不同的人。」
「等等。」比爾聽到這裡，產生了好幾個疑惑，同時也發現這件案子有趣的地方，開口問道：「殺人者，警方已經確定是人為？」
「沒錯，是人為。因為從死者傷口處的唾液化驗，可證實是人類的唾液。」夏加爾解釋道。雖然他曾聽警局的警員們討論過，認為吸血鬼說不定也有唾腺，能分泌唾液，而新聞媒體，有些更大喇喇的寫出「吸血鬼」這名詞。但身為警務人員，他還是得秉持著科學辦案的精神。
比爾嘴角微微上揚，「那麼，也是從化驗的結果得知兇手並非同一人了？是不同的三人？」
夏加爾這時終於知道為什麼老總會覺得比爾‧海頓，很有機會成為Ｅ國分部總指揮科維拉的接班人，因為才這麼短短的幾句話，他就能提出質疑，並且發現癥結所在。而這，也是他希望比爾‧海頓能留下來接下這樁案子的原因。
「不，兇手的唾液化驗是不同的兩個人，前兩樁命案兇手是同一個，但前天發生在紅色風車劇院的命案，兇手卻是另外一個。但由於他們並沒有前科，礙於維護個人隱私以及民權，國內ＤＮＡ建檔資料極少，所以無法查出兇手是什麼人。」
比爾思索了一會，略帶疑惑地問道：「可是就目前來看，這個案件並非國際刑案，卡瑞先生為什麼會參與這件事？」這或許是件很私人的問題，但比爾還是為此感到好奇，一般人是不會熱心到把不是自己份內的事攬上身的。雖然自己是個例外……
「不不不，這是個國際案件。」夏加爾說著，然後用一種了然的語氣接下去說：「原來科維拉先生真的沒跟你說。」
「什麼意思？」比爾一臉懷疑，這事怎麼和科維拉──不對！照他這樣的說法，科維拉早就知道Ｆ國發生這幾起命案，那麼……被派來這裡開會，就是科維拉故意安排的了？
真是太可惡了！
比爾心裡氣得牙癢癢，恨自己老是被科維拉算計。
「前兩名死者都是來Ｆ國自助旅行的遊客，而且都是貴國人民。」夏加爾說道：「當初上級在和貴國聯絡的時候，就是希望能派海頓先生前來協助偵察此案，但科維拉先生說，海頓先生可能不會接理，因為海頓先生不會說法文。」
「他說的沒錯，如果他當初是直接跟我說要來偵辦這案件的話，我一定會拒絕。」比爾說的毫不掩飾，不過這不僅僅是因為他不會法語的原因，還有，一但介入這案子，會上媒體的機會就大大的增加，那麼那個人就會知道他來到Ｆ國了。
「我本來以為海頓先生不可能會前來了，沒想到在研討會上遇到，為了怕海頓先生只是單純前來參與研討會，並非接手這樁案件而來，所以，我只好說有問題要請教。」這一點點小小的心計，是他和科維拉先生通電話時，科維拉教他的，夏加爾這時才說了出來。
氣憤的喝了一口冰水，想壓下心中的怒火，比爾知道不能牽怒於夏加爾，所以臉上表情雖然稱不上好看，但也沒露出不悅。「我確實是只打算來這裡開三天的研討會後，就回去Ｅ國，但我相信，以科維拉先生這麼拼命的計畫讓我前來這裡，是肯定不會只讓我在這待上三天就走人的。」
夏加爾好笑的說道：「你還真瞭解，不過……你真的沒有留下來的意願嗎？」
會這麼問，夏加爾也是事先和科維拉套好的，因為科維拉告訴夏加爾，只要他以個人身分向比爾請教關於案子的問題，幾次之後，比爾就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機率會介入此案。
科維拉非常瞭解比爾，他知道比爾對於越難破的案子、越離奇的案子越有興趣，在這方面來講，還真是個奇怪的癖好。
「沒有。至少目前沒有。不過我在的這三天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，我很樂意給予幫助。」比爾回答得很直接，雖然這案子已經引起他一點點小小的興趣了，但和碰到那個人比起來，他願意放棄這小小的興趣。
侍者在此時端上他們的餐前菜，是用一只小碟子裝的「杏桃煎鵝肝」，光是餐前菜就這麼高級，比爾這才發現自己小覷了這間看起來很鄉村的餐廳。
「嗯……海頓先生肯給予幫助，那就很好了。」夏加爾在執起刀叉前，先禱告了一番，然後才吃起來，接下去的時間，他沒有再談及這件詭異吸血殺人案，而是和比爾介紹他們這最有名，也最尋常的一道菜「烤田螺」，然後閒聊些鎖事，以及以前辦案的經驗。
照科維拉先生的說法，要一步一步慢慢來，明天再問一些關於案件的事情，然後透露更多警方查到的詭異資料，挑起比爾主動探究的動力，這樣在他回國前，一定會慎重考慮要不要接手這案件。
願聖母瑪麗亞保佑，夏加爾在心中祈禱。
待續。。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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