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se

第六章 追蹤與分裂(下)

 

 

  季子謙來到警局裡,左手包著紗布,大聲嚷嚷著要告人傷害,南月從辦公室裡走出來時,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。

  「你是有什麼問題嗎?」

  南月臉上明顯有著怒氣,不過口氣還算是客氣的了。

  「我要告華甄蓄意傷害,這個是驗傷單。」季子謙從書包裡拿出一張紙,遞向南月。

  南月接過單子看了一眼,在診斷證明那欄,寫的是「皮膚表層被強酸腐蝕傷及真皮層,屬中度傷害」。南月吩咐一旁的員警替他做筆錄,自己則在旁邊的空位上坐下。

  看那男生的書包上寫著新月高中,怎麼又是新月高中!南月臉色難看起來。

  十分鐘過後,員警將事情發生的經過詳細詢問後做成的筆錄,遞交給南月,他的眼神凝視在某一段文字上良久──

  被華甄握過的地方,忽然產生劇烈的疼痛,當我將手抽回時,皮膚已經像被腐蝕過了一樣。

  被人的手握住而腐蝕?南月眉毛微微挑起,看向他說道:「季同學,你是新月高中的學生吧?」

  季子謙點點頭。

  南月繼續說道:「筆錄中的華同學握住你的那隻手,有戴上任何東西,或者手上有拿什麼東西嗎?」

  季子謙試著回想,可是他當時情緒太過激動根本沒注意到這麼多,「我……我不知道。」

  「嗯,這麼說好了,你筆錄上寫著的意思是,她用手掌握住你的手臂後,你感覺到劇烈疼痛,是嗎?」南月問道,神情有些微的嚴肅。

  「是……是這樣沒錯。」季子謙有些心虛地應著,其實他不太記得當時的情形,他氣壞了。

  「你這樣的說法有些矛盾,難道她的手本身就會腐蝕物體?」南月嘴角是上揚的,不知道是覺得這論點可笑,還是看出了什麼端倪。

  季子謙也覺得這說法實在很牽強,但在他的感覺就是如此。「可我也確實手傷了不是嗎?」

  「我沒不相信你受傷,可以將紗布打開,讓我們拍一下傷口嗎?」南月微笑說道。

  季子謙儘管有點不情願,但還是解開了包紮。

 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長圓形的傷口,表層的皮膚已經全部被腐蝕殆盡,外翻的紅色肌理雖上了藥,還隱隱滲著血絲。

  和那種傷口好像!這是南月第一眼的反應,那種被腐蝕的情況,就像是遭遇變種生物攻擊一樣。

  「那女同學看起來和平常有什麼不一樣嗎?」南月問道。

  和平常不一樣?季子謙皺起了眉,「比較兇吧!這樣算嗎?」他不太確定地說著,他和她又不熟。

  「也算吧。」

  南月忍住想笑的衝動,既然會有攻擊事件發生,那當然是要比平常來得兇啦!這不是廢話嗎?

  「好吧,我們會請華甄來局裡對案子進行說明,但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,我不希望你們有私底下的報復行動。現在你可以先回去了。」

  季子謙仍是一臉忿忿地離開了警局,南月也緊接著派人去新月高中。

  風嵐的行蹤在隔天下午讓東明給找著了,當他將這消息回報給南月時,差點沒感動到痛哭流涕,因為他聽說在跟丟風嵐的那段時間又出了兩條人命。對於這件事,東明自責不已,只因人跟丟的那段時間剛好輪到他值班。

  「把她帶來局裡,就說是要她協助釐清上次金太郎命案的案情。」

  南月在電話中是這樣交代東明的,如果風嵐真有問題的話,用這個理由應該不至於打草驚蛇。

  真的會是風嵐嗎?不能排除這個可能。

  但當初同樣在溫泉池的流小鈴至今仍無下落,她也是一個值得懷疑的對象,現在似乎對象又多了一個──

  新月高中的華甄,她那有腐蝕皮膚能力的手,是怎麼產生的?

  可惱的是,對於華甄的偵訊並沒有得到任何結果。她矢口否認有拿任何物品傷害季子謙,唯一的兇器||她那雙手上,也沒發現任何異狀。

  另一方面,派出去做調查的員警報告中獲知的消息,那名三十多歲名叫歐陽櫻的婦人,她是幾人之中目前生活最正常的。

  而他先前去她家調查結果,據她先生所述,她白天幾乎都待在家裡等小孩放學,晚上會去超市買菜,偶爾會和朋友去聚個餐,晚上大約十一點就會就寢,生活非常規律。

  「在想什麼啊,這麼入神?敲了好幾下門也沒聽到。」比爾邊關門邊說道,他從研究室離開後,先在市中心轉了一圈,然後才回到局裡。

  他這麼做自然有原因,從這幾起命案共通性來觀察,範圍都不超出這座城市,只是由新月高中為中心,向外發展。

  如果說,將城裡所有白天利於躲藏的陰暗地點給找出來,這對於抓到牠將會容易得多,就怕牠的活動範圍,已超出了這座城市。

  「噢,你回來真是太好了,這些東西你看一下,你覺得有什麼問題?」南月將季子謙手臂傷口的照片,連同他的筆錄以及華甄的筆錄,一同交給比爾。

  華甄?

  比爾在看到這個名字時,眉毛微挑了一下,「新月高中的學生,這兩個人我都認識。」

  南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微彎著身子從比爾手中將筆錄下的照片抽起說道:「你看這照片,你不覺得很像是那變種生物的黏液,造成的傷口嗎?可是季子謙堅稱是華甄的『手』抓住他手臂造成的,沒有戴手套,手上沒抓著任何東西……」

  「唔,的確是很像,華甄已經被偵訊過了嗎?」比爾抬起頭問道。

  「嗯,沒發現任何異狀,我特別檢查了她的手,甚至把她帶去做X光檢視,沒有,沒有一點發現。」南月語氣異常激動,僅僅停頓了一秒,又繼續說道:「你那邊呢,有查到什麼嗎?」

  「有,但結論和我原先想的有一點出入,我以為從這些黏液就可以追蹤那變種生物的生理變化,但事實上只能就每一次的黏液進行觀察,卻不能用以追蹤。」比爾說道,和南月激動的情緒比起來,他的語氣顯然平和不少。

  「你說的很複雜,你的意思是黏液脫離母體,就不會再跟著母體而變化了吧!」南月雖然是用疑問句作結,但聽起來其實是肯定句。他可以確定比爾就是這個意思。

  「聰明!」比爾拋給南月一個贊許的眼神,「不過還有一項發現,或許對我們有幫助。

  「博士做了個研究,他發現那些黏液是活的,但只要在陽光下曝曬立即死亡,而且形態也會變成像水一般的純液態,也就是失去腐蝕物體的功效。但放置於陰涼處的黏液,儘管離開母體後,也會隨時間的增加而死亡,卻不會喪失腐蝕物體的能力。」

  南月皺了下眉,這是一項重要的發現沒錯,但他看不出來這對他們陷入膠著的案情有什麼幫助。

  「所以?」

  「所以華甄並不一定是被寄生的宿主,可能只是她不曉得以哪種方式,得到了部分黏液而已。」比爾微笑說道。

  「你以為我認為她被寄生?」南月有一絲被看穿的窘迫,但他想知道自己是何時被看穿的。

  比爾大笑兩聲,打趣說道:「那很明顯不是嗎?你甚至帶她去做X光檢查了呢!而且我敢肯定是『全身檢查』對吧!」

  南月乾笑,卻掩飾不住尷尬的表情。

  「你那麼做並沒有錯,如果是我也會那麼做的。」比爾微微一笑,這次的語氣是誠懇。

  「為了安全起見,還是請領搜索一下華宅,你覺得如何?」南月問道。

  「當然,那是有必要的。」比爾認真地思索一下,說道:「還有一件事我們也得盡快進行,把這整座城市裡,變種生物可能躲藏的地方找出,必要時發布出消息,讓民眾注意自家的地下室等陰暗的地方,希望牠還沒離開!」

 

 

  偵訊室裡,白色的燈光照在一名臉色蒼白的女子臉上,她坐在椅子上,雙手緊握著手中的紙杯,裡頭的水被擠出來弄濕了桌面。

  「風小姐,妳昨晚八點匆匆離開PUB之後去了哪裡?」南月站在女子正前方,雙手支撐在桌上,居高臨下地凝視著風嵐。

  這個問題其實他已經問了三遍,不過他相信一個人若是說謊,只要多問幾遍同樣的問題,一定會露出馬腳。

  「我說過了,上班時我接到一位朋友的電話,她妹妹車禍住院,一時籌不出醫藥費,所以跟我借錢,離開醫院之後,我搭車去看我母親,直到下午四點多我才回來。」風嵐有氣無力的說著。

  三個小時,整整三個小時的時間,她就這樣待在這小房間裡,被不斷問著同樣的話。「真的,我說的都是真的……」

  風嵐斜著身子靠在牆邊,再這樣下去她肯定會崩潰。原先以為只是來協助釐清上次金太郎的命案而已,她怎麼也沒想到進入偵訊室之後,她的身分卻成了嫌疑犯?而且還在她離開新月城的這段時間,無巧不巧的發生命案。

  「為什麼會忽然想去看妳母親,而且還是在下班之後?正常人會選擇放假的時候吧?我們查過妳今天在PUB有排班,明天才休假,那為何要趕在昨天回去?」他口氣很急,話說的很快,這是他碰到疑點時慣有的習性。

  南月緊盯著風嵐臉上的表情,不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變化。

  「看家人還要挑時辰的嗎?就是忽然想回去而已,或許是看到朋友和她妹妹之間的親情,讓我想家了吧!」風嵐閉上眼睛懶懶地說道,她真的好累,本來回到家是要好好睡一覺,等晚上上班的,誰知道卻變成這樣。

  「妳說的我們會去證實,但除了人證之外,妳提不出其他物證,甚至連車票都拿不出來,況且妳的人證是親人和朋友,這樣的證據實在不夠。」南月說道:「我們先暫時拘留妳二十四小時。」

  風嵐倏地睜開雙眼,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:「我沒有殺人!你去問我朋友,問車站賣票的人員,問醫院的人,他們會有印象的……」說到後來,她只剩下哽咽的哭泣聲。

  南月看了她一眼,欲言又止,轉身打開門,讓一名警員將她帶至拘留室。如果在這二十四小時內,再有命案發生,那就是她擺脫嫌疑的最好證據。

  「這樣好嗎?我們並沒有按照正當程序來走。」東明臉上的表情是尷尬和為難。是他把人帶回警局,但他也沒料到南月會就這樣將人拘留起來,他們也沒證據證明她就是兇手,僅僅只是心裡懷疑而已……

  「拘留二十四小時並沒有違反規定,連在路邊酒醉的人,警方都可以公共安全為由,拘留他二十四小時了,這麼做只是權宜之計。只要在這二十四小時內,變種生物再度犯案,她的嫌疑就可以洗清了。

  「反之,我們也必須在這二十四小時內,盡量找出對她有利及不利的其他證據,否則若她真是被寄生的宿主,放走後要再抓到她就困難了。」南月說道,臉上的表情很沉重。

  「那我現在立刻去對她提出的那幾個人證和地點進行調查!」東明積極地說道,不管風嵐是或不是兇手,他都要全力查清楚。他現在對那下水道的兩條人命和風嵐都心懷歉疚,只期望自己能對這案子多盡一分心力。

  南月應了一聲,看著桌上從紙杯裡溢出來的水漬,剛才的燈光對她似乎沒造成什麼影響,那麼要像對華甄那樣,對她進行X光檢驗嗎?

  紅衣女子、紅衣女子,還有這條線索必須進行追蹤!

 


  電視上不斷播放著,要民眾注意居家安全的廣告,暫時封鎖陰暗的地下室和儲藏室,盡量將家中保持明亮,晚上非必要不要出門,即便要出門也最好避免單獨行動。

  政府不再隱瞞有變種生物存在的事實,但真要說起來,也是因為前幾起命案的發生已經或多或少引起民眾的恐慌,藉由宗教尋求庇護的人一下子暴增,甚至有聲音傳出是鬼怪在作祟。

  再者,要民眾面對未知的恐懼,還不如明白說出即將面對的危險,這是個現實的問題,安全才是最重要的。

  「這樣會把事情變得複雜化吧!」電視畫面仍在播放著,南月的目光移向坐在他對面的比爾。

  「我不覺得,這種新聞封鎖起來並不見得是件好事,雖然現在看似造成民眾恐慌,但也會讓大家知道哪些地方是不該去的,這對我們抓到牠將會更加有利!
再說了,上次PUB的命案,還有下水道的命案,媒體們其實早已做了一些報導。

  「只是沒有警方出面說明,他們不知道是變種生物的關係罷了。」比爾揚起眉,唇邊隱隱帶著笑意。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說服局長,請示政府單位同意,放出變種生物消息的事耶!

  「哦?」南月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,像是想出言反駁,但最終還是忍下了,只發出這麼一聲不置可否的詢問聲。

  他也開始對變種生物感到害怕,無法掌握行蹤,甚至不知道牠形貌,這種未知的恐懼最是令人發毛。

  比爾忽然將身子向前傾,湊近南月的臉說道:「你想想看,單憑警方的人力去搜索怎麼足夠?我們又不可能挨家挨戶去檢查每戶人家的地下室,更不可能派人去各家守著。

  「那還不如告知民眾在這段時間,最好將地下室這類陰暗的地方封鎖起來,這樣我們搜索的範圍,將大幅縮小不是嗎?」有些案件他同意必須封鎖消息,但這次的案件絕對不能!

  「是這樣沒錯,只不過這樣做算是一場賭注,搞得人心惶惶的。」南月嘆了口氣,他還是覺得很冒險。

  「人心惶惶總好過毫無警戒吧!變種生物喜歡陰暗,這點不能不讓人民知道。」比爾堅持自己的論調。

  「先不提這個,下午風嵐找到了,當初在溫泉池的六人中,現在只剩一直沒找著的流小鈴,尚未受過調查。」南月刻意轉移話題,他深深覺得和比爾辯論是在自討苦吃,他的論點總是那麼的大膽,卻又讓人說不出錯在哪裡。

  「嗯,要不風嵐交給你,我去查一下流小鈴好了。」比爾隨性地說道。

  「這麼難得?你會主動提出要幫我?」南月用戲謔的口吻說道,但語氣裡不難聽出是高興的。

  比爾大笑道:「當然是因為這案子引起了我的興趣,而且我聽東明說的,流小鈴是個美女。」

  南月搖頭苦笑,這是什麼爛理由啊!

 


  沒有殺人事件、沒有人離奇失蹤,整整度過了平靜的一個禮拜。就因為太過平靜,反倒令偵辦人員手足無措。

  南月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,用手指輕輕按壓著太陽穴,響起的敲門聲並沒有讓他睜開眼睛,他只是靜靜等著對方開口。

  進門的警員先是對南月的毫無反應遲疑了一下,但見他似乎沒有睜開眼的打算,又並非在睡覺,掙扎了半晌還是開口說道:「報告長官,華甄那邊始終不肯說出傷害季子謙的經過。

  「但當時在場的證人很多,證實了確實是華甄握住季子謙的手之後,才使他受傷的。」

  南月先是應了一聲,才緩緩睜開眼,眼神裡透露出一絲煩躁和疲憊。「她家裡的情況呢?有搜查到任何可疑物品嗎?」

  「沒有,裡裡外外都搜查過了。」警員報告道。

  「有問過其他同學,最近華甄有什麼奇怪的行為嗎?例如……臉色特別蒼白,或是出門總戴著帽子之類的?」南月問道,這些特徵是比爾從文家豪那裡探聽出來的。

  儘管在上次偵訊及X光檢驗都查不出華甄的可疑處,但所有的證據又都指向她,他不得不對她的行為進行觀察。

  「只除了傷害季子謙那次之外,沒再聽說其他傷害事件,詢問班上同學的結果,也沒有人提出華同學有任何與以往不同的地方。」警員說道。

  「嗯,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」南月在警員開門時,又補了一句說道:「繼續追蹤華甄的行動,一有狀況立即回報!」

  「是的,長官。」

  警員離開了辦公室,南月又開始陷入沉思中。照理來說經過一個星期,牠應該要出來覓食了才對。

  雖然最早寄生在官潁身上的時候也曾有過長達好幾天未進食的情形,但據比爾和他推敲的結果,是因為牠無法完全掌控官潁替牠尋找獵物,剛好官潁去泡湯,溫泉的高熱促使牠離開宿主身體,重新寄生於新宿主身上。

  可這次並沒有新的屍體出現,當然這是好事,可也是件怪事。難道牠改吃素了嗎?

  很難笑的推測。

  在這段時間中東明還是繼續被派去監視風嵐,但依然沒有任何發現,如果不是那生物進化成不怕陽光,那就是風嵐確實沒有問題。

  所有推論僅止於假設,風嵐被羈押的二十四小時內,雖然警方無法證實她就是殺害金太郎和下水道兩人的兇手,但她也提不出其他有利的證詞。

  兩位證人──她的朋友以及母親,雖證實她確實去過醫院和回過老家,可這些並不足以讓她脫罪。

  X光的檢視或許可以做為一項證明,不過之前比爾就說過,那生物是可以隨意改變體形大小的,如果牠變成像一粒塵埃那般大小,那不是X光能檢視出來的吧!

  不知道比爾追蹤流小鈴那裡有沒有什麼收穫,現在只剩下她還沒掌握到線索。

  一個失蹤的女孩,像是憑空消失般失去了聯絡?

 

 

  「請問莊信源先生在嗎?」

  比爾踏入一棟有著綠色玻璃帷幕的商業大樓,問向坐在櫃檯的一位年輕小姐。這是他從流小鈴的同事那裡得來的消息,她在失蹤之前,是和這名叫莊信源的男子在交往。

  櫃檯小姐抬起頭,臉頰微微一紅,好帥的外國人!

  她小聲地問道:「你找他有什麼事嗎?」平常她是大嗓門出了名的,如今卻刻意輕聲細語,像個溫婉的淑女。

  比爾遞出證件,櫃檯小姐嘴巴圈成一個O字型,立刻拿起電話撥了內線。

 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,一位長相頗為斯文的男子從玻璃門後走了出來。他對比爾微笑了一下說道:「你好,我就是莊信源。」

  比爾伸手和他握了一下,「莊先生,你好,我是比爾.海頓,不知道莊先生可認識一位叫流小鈴的小姐?」他故意先不說明來意,除了不想讓對方有所防範,也想藉機觀察莊信源的反應。

  「是的,警官問這有什麼意思嗎?」莊信源滿臉的疑惑,不明白怎麼會有國際刑警問起自己和流小鈴的事。

  比爾故意不回答又問道:「那麼你們最近常見面嗎?」

  莊信源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他不明白眼前的男人為什麼要一再問他小鈴的事,可他直覺不會是件好事,「你為什麼要問我這些事?」

  「是這樣的,她的家人向警方報案,在十一月二十日晚上,她父親接到她要和同事去居酒屋吃飯的電話,在那之後流小鈴就失去聯絡了。

  「但之後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裡,並無綁匪打電話至流家進行勒索,所以她可能是單純失蹤。﹂比爾說道,目光始終沒離開過莊信源的臉。

  在流小鈴失蹤的隔天晚上他們是見過面的,還發生了一件不該發生的事,可是……她為什麼不和家人聯絡,她的失蹤是怎麼回事?莊信源茫然了,他該告訴警方他曾見過她的事嗎?

  「她……應該不是被綁架,也不是失蹤,雖然我這幾天也聯絡不到她,但有在PUB見過她一面。」

  莊信源道出那天和流小鈴在PUB遇到的經過。

  比爾仔細聆聽著,儘管他覺得莊信源的語氣,和提到流小鈴時的表情總有那麼點怪異,好像有些事不想說出口,說一句話總要遲疑個幾秒,但他肯說出一些事情,相信對案情還是會有一些幫助。

  至於莊信源不肯說出口的那些事,他暫時無法勉強,只是倘若那和命案或流小鈴的失蹤有關,他就一定得想辦法,讓他心甘情願的說出來。

  莊信源隱瞞了一些事實,但也說出了部分實情。

  雖然說的不夠詳盡,不過有提到流小鈴行為舉止和平常有些不同,但只是聲稱流小鈴在和他寒暄幾句後就離開,隱瞞後續他們共度一夜的事實。

  所以流小鈴並不是在十一月二十日當晚失蹤,莊信源隔天下午在PUB有遇到她……

  比爾挑起眉毛,這麼說來流小鈴確實不是失蹤,只是為什麼她不回家,也不和家人聯絡?

  「不好意思再請教你一個問題,那晚你們待在哪一間PUB?」

  莊信源心中暗忖,講出來也沒什麼大礙,反正他們一同離開的事並沒有人知道,他說道:「在東口區輕井街那裡,靠近兀川的『Pearl』。」

  就是命案發生的那間PUB,而且剛好是命案發生當天?!比爾心感詫異,但臉上仍不動聲色地說道:「是發生命案的那天?」

  「嗯,我和幾個同事一起去的,在知道發生命案之後現場一片混亂,我們也就各自離開了。」莊信源說完又不解地問道:「這和小鈴的失蹤有什麼關係?」

  比爾微笑說道:「只是剛好想起那天的命案而已。」

  莊信源眉毛微擰,凝視比爾的眼神開始產生懷疑,心裡也跟著揣測起比爾找他的目的。難道他疑心小鈴失蹤和自己有關,還是那件命案和小鈴或他有關?

  「莊先生,那天之後,流小姐就沒和你聯絡,或留下任何聯絡方式給你嗎?」比爾追問。雖然他知道答案是否定的,但他還是想知道莊信源的回答,順便觀察他的神色。

  「不,沒有。」

  他就知道答案會是如此,但在這個答案上莊信源的表情很坦然,這反而更證明流小鈴有問題,也許那天PUB的命案就是她所為,而下水道的兩具屍體也和她有關。

  「謝謝你,莊先生,如果有任何流小姐的消息,請立刻和警方聯絡。」再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,反正目前知道流小鈴根本不是失蹤,這就夠了。

  比爾和莊信源握了手,再度感謝他的配合,卻又忽然想到南月提到過的紅衣女子,「對了,不好意思,再請教一個問題,那天莊先生可有看到,一名穿著紅色連身迷你裙的女子,在PUB裡跳舞?」

  「紅色連身迷你裙……小鈴那天的穿著就是那樣啊。」莊信源驚訝地說道,他對那天的流小鈴印象超級深刻,怕是一輩子也忘不了。

  比爾說不出是吃驚還是高興,立即轉回警局。

 


  
  比爾回到警局後在警局裡的餐廳和南月碰面,他在餐桌上用六根牙籤排出一個大衛之星的形狀,臉上帶著笑意對坐在他對面的南月說道:「流小鈴有很大的問題。」

  「我當然知道她有問題,可是她人呢?」南月沒好氣的說道,找到人才是重點,沒找到人一切都是枉然!

  比爾又從牙籤盒裡倒出幾根牙籤,不疾不徐地說道:「跟著莊信源吧!流小鈴在失蹤後和他見過面,假設流小鈴的失蹤是那變種生物所為,這假設成立,那麼她為什麼沒吃了莊信源?」

  他已經將流小鈴根本不是失蹤,命案當天去過「Pearl」,而且正是穿著紅色連身迷你裙的事告知南月。

  現在只要拿著流風當初給警方的、流小鈴的照片去問問PUB的員工,就知道是不是同一人了。

  南月眼神凝視著比爾手上的動作,他一直搞不懂,比爾幹嘛沒事老在搞那幾根牙籤,甚至有時他會有股衝動想一把奪過他手上的牙籤拿去扔掉,又或者把桌上那排得整整齊齊的房子和星星打亂。

  他這是一種發瘋的前兆嗎?為了這件案子他的確快瘋了!

  「或許她那時還沒被寄生,又或許她剛好不餓,再不然就是她良心發現。」南月瞄了比爾一眼,見他一臉不屑,只有說道:「好吧,最後一點純粹是我胡謅的。」

  「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開玩笑了?」比爾似笑非笑的說道:「不過我同意你說的第一點和第二點,只是我覺得第二點要更符合現實。」

  「為什麼不是第一種?」南月語氣中帶有一絲絲訝異,他還以為第一種比較可能咧!

  比爾停下手中排放牙籤的動作,正視南月說道:「因為她沒道理在打電話回家後又自己搞失蹤,這不合常理。而且從她家人和同事口中得知,她是個乖孩子,從沒有徹夜不歸的紀錄。」

  「哦?」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了,南月露出笑容,他知道為什麼比爾說他的第二種說法比較可能,因為她在和莊信源見面之前,已經進食過了。

  這又讓他想起先前比爾和他說過,莊信源和流小鈴見面那天,剛好是「Pearl」發生命案當天,穿著又和與被害人有交集的不明女子吻合,這的確大大提升,她就是被寄生人選的可能性。

  「怎麼樣?覺得我的推測還合理嗎?」比爾微揚著眉,臉上笑容是絕對的自信。

  「就照你說的做吧!」

 

 

待續...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    創作者介紹
    創作者 羽嬛 的頭像
    羽嬛

    羽嬛的部落格

    羽嬛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