羽嬛的部落格

第二章　預謀？意外？（三）

　　靳玄和許正耀住進同一間醫院，巧的是，他們的病房就在隔壁。

　　經過兩天時間，靳玄動完手術取出子彈，已經清醒，可以交談和飲食。而警方這兩天調查結果，排除了劇組中一些人的嫌疑，所以那些人的行動，自然不會受到限制。

　　魏明儀就是其中一例，在一得到解除限制自由的通知，她就立刻央求導演讓她前來醫院探視靳玄。徐兢原本是不答應的，因為這件事已經上了當地新聞，相信國內媒體也得到消息，已經夠紛亂的此刻，他可不希望再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報導出現──好比劇組人員間的緋聞。

　　可是魏明儀難得提出要求，而且是以非常堅決的態度，況且同拍一部戲，不讓她去探視演對手戲的男主角，似乎也說不過去。

　　就這樣，魏明儀來到了醫院。

　　「感覺怎麼樣？」魏明儀手捧一大束香水百合，看躺在病床上的靳玄雖然臉色依舊蒼白，但精神似乎還不錯，頓時鬆了口氣，用帶笑的口吻說道。

　　「糟透了，從來沒這麼糟過。」嘴上雖然這麼說，但靳玄語氣裡倒沒有抱怨的意味。

　　「呵呵，明儀姊就不必為他擔心了，方才他才和莫亞兩人興奮的談著中彈的感覺，真是兩個瘋子。」小米削著蘋果，搖頭苦笑。

　　靳玄裝傻，繼續看著他未看完的雜誌。撇開那熱辣辣，真的會痛死人的感覺，被貨真價實的子彈射中，可不是人人都能體驗到的經驗。

　　他現在左肩胛骨的地方纏著厚厚的繃帶，左手也用三角巾吊著，只能單手拿著雜誌。不過不幸中的大幸，他只是肩頭處中彈，而且未傷及神經，所以不會對日後造成不良影響。

　　「導演要我帶話回去，醫生有說復原的情況嗎？還有多久能出院啊？」魏明儀望著靳玄，聲音透出漫不經心。都已經來到這裡了，她可不想只是這樣看他一眼就回去。

　　為什麼他不管怎麼樣都這麼帥呢？明明被槍打中住院應該是很狼狽的，但他卻不唉痛，也沒露出病懨懨的氣息。

　　他的頭髮好像又長長了一些些，她總是有股衝動想去摸摸看他的頭髮，很難得見到有男生頭髮可以這麼直，又看起來這麼柔順的，讓她想起從前看過少女漫畫中的男主角。

　　「我才住院兩天而已，導演不是這麼狠吧？」他還在想說這部片之前拍的太趕了，好幾個星期都沒睡好，趁這機會可以好好休息一下。

　　「什麼──喔喔，別想這麼多，導演是關心而已，因為他沒辦法親自來看你。」魏明儀心裡噓了一口氣，為自己的恍神感到羞赧。

　　「是警方不讓他離開那裡？」靳玄放下雜誌，目光凝視魏明儀，但腦袋卻重新思索起片場出事時的那段過程。

　　他記得道具組的人將道具槍拿給他們的時候，是沒有特別挑選的，所以不會有事先安排讓誰拿到真槍的可能性。而片場又怎會出現一把真正的手槍，裡面竟還裝有具殺傷力的子彈？

　　而周可莉在開了一槍之後，沒有配合劇本，竟朝他連續開槍，一副要致他於死地的模樣，又是怎麼回事？

　　「你說對了！」刻意避開靳玄的注視，將手中一束香水百合插入病床邊的花瓶，魏明儀調整好心情說：「有幾個人被警方列為有待調查的嫌疑人。他們被限制不准離開片場超過兩百公尺範圍。」

　　「除了周可莉之外，嫌疑人還有誰？」小米將削好的蘋果遞給靳玄，問出他也想知道的問題。

　　「道具組的人全部都是嫌疑人，還有導演和場務。」

　　「警方已經知道那把槍的來源了嗎？」問題癥結點出在那把槍的出線上，靳玄是這麼認為的。

　　魏明儀搖了搖頭，蹙眉說道：「沒有，ＴＬ警方除了那天把周可莉和那把槍帶回警局裡，之後就只是派幾名警員輪番過來監視我們，不時問些問題，到今天早上，才確定排除一些人的嫌疑，其他什麼都沒說。」

　　「我看是什麼也沒查出來吧，不過也真奇怪了，我是說周可莉，她怎麼會真槍、假槍都分不出來，而且她沒按照劇本演出，這點可真奇怪。」跟在靳玄身邊當助理快兩年，好奇的小米常往道具間跑，對拍戲用的道具多少有些了解。

　　「拍戲也不是不可能用到真槍喔，只不過一定是用空包彈，但妳說中了一點，她沒按劇本演出，絕對事有蹊翹。這讓我聯想到一件事呢！」靳玄嘴腳勾起若有所思的微笑。

　　小米微微一怔，「你說的是那個人？」

　　「不錯。」靳玄咬著蘋果，看不出有一絲絲的擔憂。

　　「表哥！你怎麼能這麼鎮定啊！怪人！」小米有種想搖醒他的衝動，那個隱藏在暗處，總是伺機傷害他的人又出現了，可當事人竟然還沒事樣的笑著啃蘋果？

　　魏明儀不解地看著兩人，想知道他們口中的「他」指得是誰？

　　這件事可有的解釋，小米也不確定靳玄願不願將這件事告訴魏明儀，找個藉口溜了出去。

　　「我想到有個東西沒買，明儀姊，替我照顧一下表哥囉！」也不管人家答不答應，小米一溜煙跑出病房。

　　靳玄想阻止也來不及，小米溜的可快了，單人病房內只剩魏明儀和他兩人，一種尷尬的氛圍在房間內瀰漫。

　　靳玄輕咳一聲，打破沉默道：「這兩天妳還好嗎？有沒有想過再找一名助理？」　　

　　「我想這件事回國後再說吧，我比較擔心你。」魏明儀擔憂的望著靳玄，忘記了羞怯。

　　「擔心我？我有什麼好擔心的？」他不想讓魏明儀捲入他周遭的恐怖事件中。

　　有人要害他，他一直都知道的。

　　「別騙我了，靳玄，可不可以別拒我於千里之外，我關心你，也知道你受傷的事並不單純。」她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，說完這番類似告白的話，已經讓她紅透了臉，可是她不在乎了。

　　「我沒有騙妳啊，我也不曉得周可莉為什麼要殺我，這是事實。」靳玄刻意忽視她的告白，只就受傷一事來講。

　　魏明儀氣惱地說道：「我說的不是這件事，是你剛才和小米說的，是不是有人要害你，周可莉不過是枚棋子罷了？」

　　既然被識破，靳玄也懶得再隱瞞，況且他看得出魏明儀外表柔弱，內心卻固執得很，遂說道：「還記得季子泱犯下的殺人案嗎？」

　　魏明儀點點頭，她當然記得，季子泱以前是克堤亞的負責人，她還曾經為了要和靳玄一起拍戲和他打過交道，也正是那時演藝圈連續發生的命案事件，鬧的沸沸揚揚。

　　「那案子最終是讓江警官以季子泱為唯一兇嫌給結了案，但中間疑點頗多，妳若想知道，可以回去問問江警官。」這件事他說不出個確實答案，因為幕後兇手是誰至今他也沒能想透。

　　「那現在呢？你打算怎麼辦？」聽他這麼說，魏明儀已經知道自己猜的沒錯，可卻更加擔憂了。

　　靳玄做了個莫可奈何的表情，「眼下也沒能確定這次的事件，和那隱藏不出的人有無關聯，也許只是意外巧合。靜觀其變吧！」

　　魏明儀擰眉不語，靳玄說的江警官就是她舅舅江宏達，回國後她是定然要將事情問清楚的。

可現在呢？一來到這就接二連三發生事情。

　　鄒羽宣稱鬧鬼、鄒羽的死、自己的夢、周可莉沒來由槍殺靳玄。這裡，似乎危機四伏。

　　靳玄住院第五天，他們一行人來到ＴＬ滿一個星期。

　　電影中長達二十分鐘的橋段，他們目前只完成五分鐘而已，而且最後周可莉瘋狂殺害靳玄的地方還得修掉，實際拍完成的部分只有四分三十秒。

　　這會，徐大導演正站在靳玄病床前大聲抱怨。還好他住的是單人病房，才不至於吵到人。而許正耀許監製在昨天就已經辦妥出院手續，此刻也在靳玄病房。他除了手臂骨折，需要定時回醫院檢查之外，其他都沒什麼大礙。

　　「道具組這批人，回國後我一定要把他們換掉，竟然連看管的道具什麼時候讓人換了都不知道。還有那個周可莉，真是一問三不知，連警方都拿她沒輒，她竟然說不知道為什麼會猛對你開槍，這不是笑話嗎？連她都不知道還有誰知道？」徐兢看了靳玄一眼，又繼續嘟囔著：「不過她不知道最好，至少這件事暫時還有得拖，ＴＬ警方也同意讓我保釋她，不過回國後這件事她還是逃不了警方的調查，真是找麻煩，幸好回國後就沒她的戲份了。」

　　靳玄始終一號表情聽著徐兢說話，對他語氣裡的抱怨，以及對待演員的態度心裡泛著冷笑。

　　自私。

　　就是這個名詞，滑過他的心湖。

　　徐兢雖然是個有名的導演，但也出了名的嚴苛，當然在這之下，拍出不少膾炙人口的好片，但劇中的每個演員，對他而言可不是合作的夥伴，而是利用的棋子。

　　利用來打響自己知名度的棋子。

　　自然電影開拍前，選角的動作，他就費了一番功夫，他不要會浪費他時間的演員，所以這次這部電影裡的演員，除了跑龍套的之外，幾乎都是被公認演技不錯的，最重要的，是他們揣摩角色的能力很強，即使有導演不滿意的地方，大略提點一下也就懂了。

　　「我現在短時間之內，恐怕無法拍需要大動作的橋段，徐導是不是來和我討論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？」靳玄還有一點非常討厭徐兢的地方，就是徐兢喜歡拐著彎子說話。像剛才嘀嘀咕咕抱怨一堆，雖然表面上在罵周可莉，可心裡也在嫌自己受傷拖累拍戲進度的事。

　　天知道誰才是最大的受害者。

　　「喔，你提起這個真是再好不過，我剛才問過你的主治醫生了，他說你復原狀況不錯，只是大概有兩個月的時間不能提重物、做劇烈運動。」徐兢說到這裡嘴角撇了一下，但很快又恢復，叨叨地說道：「不過我都想好了，讓你的替身提早登場吧。」

　　靳玄淡淡的「喔」了一聲，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，該慶幸導演還會體諒到他身上的傷，還是哀嘆不近人情的趕著拍戲？

　　「對了，還有一件事，你和魏明儀兩人是怎麼回事，你們知不知道那些八卦報上是怎麼寫的？」徐兢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怒。

　　「怎麼寫的？」他很少去看那種新聞，多數消息是從他那愛八卦的表妹口中聽來的。

　　徐兢詭笑道：「呵哼，不就你拍戲意外受傷的消息傳了出去，守在這附近的媒體又看到魏明儀這幾日老進出這間醫院。」

　　許正耀將直拿在手中的報紙和一本雜誌遞給靳玄，「你看看吧，今早收到的快遞，國內那些狗仔可真厲害，追新聞追到這裡來了。」

　　靳玄根本不必翻開雜誌，那雜誌封面就清礎拍到魏明儀的身影，背景就是這間醫院沒錯，報紙上也是同樣一張照片。

　　雖然沒有同時兩人在一起的照片，但靳玄受到意外槍傷的報導，在前幾天的報紙裡就被報出來了，住進哪家醫院也被批漏，而這部片的女主角魏明儀天天往醫院跑，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。

　　沒有人會相信她是來看同樣住在這間醫院的許監製，因為早在國內，她和靳玄因為合拍「灰色邊界」這部片，有較多接觸開始，就被媒體炒過兩人秘密交往的新聞。

　　「媒體就是愛捕風捉影，這種事我們澄清、否認也沒什麼意義，只要有更新的新聞出現，一下子就會壓過我們這條舊聞。」將報章雜誌擱在床邊櫃，靳玄不甚在意地說。

　　「我看不盡然……」徐兢垂眸思索，一下子又一臉慎重的看著靳玄說：「你對明儀的感情抱持什麼樣的態度？」

　　從魏明儀會向他要求要前往醫院探望靳玄，他就多少有些感覺她是喜歡靳玄的，而本來僅僅是猜測而已，從這幾天為明儀天天往醫院跑的情況，證實那猜測根本是事實。

　　所以他好奇，就像那些喜歡挖八卦的媒體記者一樣，他也好奇靳玄是不是有和魏明儀交往的打算。不過他的目的可不一樣，他必須在知道答案之後，想出一個對這部戲提升賣點噱頭。就算是靠他們兩人的感情事件來炒作新聞，也在所不惜，只要包裝得好，電影絕對會因此賣座。

　　「這個嘛……」靳玄故作苦思狀的摸了摸下巴，「她挺不錯的，不過我目前還沒太特別的想法。」

　　他說的是實話，對魏明儀他有欣賞，可是談到交往，似乎又早了點。或許該說，他不太想在這時間點上提起這種問題，因為他有太多麻煩事要解決。

　　「是這樣嗎？我看你和她相處挺不錯，你們在戲中也配合的很好，真的一點點意思都沒有？」徐兢不死心地追問。

　　「徐導，我是不是弄錯了，你怎麼好像很希望我和她有什麼的樣子，你難道不怕這種緋聞被亂報導，反而讓這部電影產生負面評價嗎？」

　　徐兢很難得露出笑容，不過他的笑容還是一樣詭異到令人發毛，「那是有些人不懂得包裝，就像一部電影，劇本再好，沒有適合的演員，出眾的導演，是不會賣座的。」

　　靳玄很想笑，徐兢說的那番話根本是老王賣瓜，「所以導演希望我怎麼做？」

　　「我喜歡和聰明人講話。」徐兢讚賞的看了靳玄一眼，說道：「不管你和魏明儀兩人心裡是怎麼想的，我要你們配合演一齣戲，不管你們是假戲真作也好，真的演戲也好，我要你們被媒體認為，你們就是因為這部電影而情衷彼此的。」

　　靳玄看著徐兢，「這麼做之後呢？」

　　怎麼有種導演越來越瘋狂的感覺，該不是拍戲的意外讓徐導受到太大刺激了吧？

　　「你們只管做好你們的本分就好，其他的事自然交給幕後的人負責。」徐兢神秘地說著。

　　「如果有記者問起──」

　　「給予善意的回應。」

　　說的比唱的容易。靳玄瀟灑地點頭答應，但為了尊重經紀人柴莫亞，他向徐兢說了這件事還得柴莫亞答應。

　　徐兢根本不放在心上，他懂自己手中掌握的籌碼有多少，還沒遇過有哪間經紀公司敢不買他的帳的

　　徐兢和許正耀離開後，被支開的小米才回到病房，一進門，她就像隻小猴子似的跳到靳玄身邊，睜著大眼好奇問道：「剛剛導演和你說了些什麼啊？」

　　靳玄微笑看著小米，剛才徐兢和他說的話，自動被他歸類到極機密的大腦記憶區。「就談一些最近發生的事，還有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。」

　　「騙人。」小米嘟著唇咕噥。

　　靳玄假裝沒聽到，這件事可不適合讓多嘴的小米四處宣傳，暫時隱瞞著吧！

　　連他自己都需要一點時間，好好想想這麼做究竟好，還是不好。

待續．．．．．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