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遠道而來的幫助(一)

 

 


  從警局離開之後,靳玄讓柴莫亞載自己到母親和魏明儀住的飯店一趟,然後讓他先開車回家,晚點自己再搭車回去。

  飯店中,魏明儀待在林仙梅房間裡,凌晨時靳玄打電話給她,告知已經找到左憫軒的消息時,她就立刻敲隔壁房門,要將這好消息告訴林仙梅,但林仙梅沒有開門。

  她想也她睡熟了,因為那時已經半夜一點多,所以她就先回房,等天亮再將消息告訴她。

  不過天亮後,都到了八點多,她本來是要來約林仙梅一起下樓吃早餐的,但前去敲門,林仙梅還是沒來應門,魏明儀心裡就有不好的預感。

  向飯店人員詢問,他們也沒見林仙梅出去過,但打房間電話,還是沒人應答。

  好在飯店人員知道她們是一起來的,所以答應用被用鑰匙替她開門看看情況。

  沒想到就見到林仙梅暈倒在浴室裡。

  本來她要打電話叫救護車的,但林仙梅卻在那時自己先醒了,而且叫她別打電話。

  所以現在她才會待在林仙梅房間裡,坐在床邊照顧她。

  「伯母,真的不用送妳去醫院檢查一下嗎?」魏明儀很擔心,怕如果有哪裡跌倒受傷,但現在一時沒感覺就糟了,以後一定會產生毛病。

  「不用,我沒事,這是老毛病了,這三年常常這樣,每隔一段時間,我就會頭暈,然後昏倒,看過好多次醫生,沒有用的。只是這半年沒發作過,我以為好了,沒想到一出國,這毛病又來了。」林仙梅躺在床上,聲音聽起來不顯虛弱,只是語氣有點無奈。

  魏明儀還是不放心地說:「之前是在國內檢查的,要不要給這裡的醫生看看,說不定能治得好?」

  「不用麻煩啦,這裡醫院都是一些外國人,我不習慣,話也聽不懂,我不信任他們。」

  見林仙梅固執的說不,她也沒辦法,只好說道:「伯母,那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,一定要跟我說。」

  「好好好,真是難為妳了,還得陪著我這個老太婆。」林仙梅拉著魏明儀手笑道。

  「伯母才不老,看起來還很年輕呢!」魏明儀嘴甜地說著。

  事實上因為早婚原故,林仙梅才五十歲,而且許是天生麗質型的人物,夫值本來就不錯,所以現在僅管已經徐娘半老,仍風韻猶存。

  「妳真會說話,人又長得漂亮,事業有成,要是我們家阿玄能娶到妳,就真是有福氣了。」林仙梅笑咪咪地瞅著魏明儀,越看越覺得她和自己兒子多相配。

  魏明儀被看的不好意思,但心裡又暗暗欣喜。沒想到自己搞丟了小軒,林仙梅一點都不怪她,還是像以前一樣,贊成她和靳玄在一起。

  「你們都沒考慮結婚的事嗎?看看小米都嫁出去了,阿玄今年都幾歲了,還不結婚,要我等到什麼時後才能抱孫子。」林仙梅開始叨叨地抱怨。

  通常做母親的都是這樣,孩子一長大就盼著他們趕緊成家立業,然後生個孫子,好像這樣才是真正可以對孩子放下心的時候。

  「伯母……靳玄現在很煩惱事業上的事,我也有很多通告和戲劇呀,現在不急嘛!」

  「唉,你們年輕人哪!」林仙梅嘆著氣,對於自己以前沒好好照顧靳玄,她一直很自責,她看得出兒子很喜歡魏明儀,所以不斷試探魏明儀的心意。

  她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有多固執,如果那些債務要到四、五十歲才還得清,難道他要到那時候才娶妻生子嗎?

  叮咚!

  門鈴聲突然響起,魏明儀遲疑了一下,才前往開門。

  「玄?」她將門打開一條縫,看到門口的人驚喜地叫道,接著將門敞開,「你怎麼沒先打電話給我。」

  「我知道妳們待在飯店囉,我昨天不是有叫妳們不要離開的嗎?」靳玄走進房間。

  「你又知道我一定會乖乖聽你的話了?」魏明儀關上房門,挑釁似地說道。

  「噢!看來是我誤會了,我一直以為妳會將我的話奉為聖旨呢!」靳玄笑道。

  魏明儀冷哼了一聲:「臭美。」

  靳玄笑笑不反駁,「我剛去敲妳的房門,還以微妳們真的出去了,不過後來想想還是過來這裡看看。」

  「明儀,妳看阿玄多重視妳,來這裡也不先看看我這做媽的,就急著先去敲妳房門了。」林仙梅在床上取笑道。

  魏明儀整張臉被糗得通紅,靳玄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,對母親說:「媽,是我按門鈴才吵醒妳的嗎?」

  「沒有,我早就醒了。」

  對於林仙梅昏倒的事,魏明儀心裡一直覺得不放心,見林仙梅刻意不提,她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告訴靳玄,遂說道:「玄,伯母早上在浴室暈倒,可是她不肯去醫院檢查。」

  靳玄緊張的走到床邊,「怎麼回事,現在有什麼地方不舒服?」

  「沒事啦,你別和明儀一起瞎緊張,我這是老毛病了,不礙事的。」林仙梅搖頭,對自己身體狀況不以為意。

  「老毛病?可是平常在家,妳從來沒有這樣莫名的暈倒過。」這半年,他在家的時間很多。

  「真的是老毛病了,問你小阿姨就知道,她陪我去看過幾次醫生,也檢查不出什麼結果。」

  靳玄臉色難看的說:「這件事我怎麼都不知道。」

  「是我不准阿荷跟你講的,你事業忙,不想讓你再為我操心。」林仙荷心裡一直都很關心靳玄,她之前故意擺出冷漠的態度,對什麼人都不好,只是因為知道自己找了太多麻煩,她怕大家對她的好,因為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,也承受不起,所以故意讓人討厭她,就希望他們能放棄她。

  可是她發現自己這麼做錯了,尤其在靳玄買了房子接她一起住之後,她發現自己再那樣下去,才是真的給兒子帶來麻煩,所以這半年她的改變相當大。

  「這種事怎麼能隱瞞,難到讓我現在才知道我會比較高興?」靳玄心裡氣極,但又不能對母親大吼大叫。

  林仙梅妥協道:「好好好,你別生氣了,媽媽答應你,下次,只要我再昏倒一次,一定去醫院做檢查,好不好?」

  拗不過母親,靳玄只好點頭答應,而魏明儀終於知道靳玄的固執是怎麼來的了,根本就是林仙梅的翻版嘛!

  「對了,小軒……現在住在柴家嗎?」

  面對母親每次提起左憫軒就這樣彆彆扭扭的,靳玄一直很疑惑。他直視著母親,很慎重的說道:「媽,妳老實告訴我,關於小軒的身世,妳是不是在隱瞞什麼?」

  當初他去左家談小軒撫養權問題時,才知道母親騙他,左憫軒並不是她嫁的第二任老公,左成豐的兒子,但事後他問母親,林仙梅卻又一口咬定小軒是左家的子孫,明明左家都提出DNA檢驗報告做為證明了。

  林仙梅眼神閃爍,不敢看向靳玄,但這次靳玄就像非得得到答案似的,不容許母親再逃避這個問題。

  他抓住母親肩膀說道:「媽,告訴我,拜託,不要再什麼事都瞞著我!就像當初妳和父親離婚,一聲不響離開我身邊一樣!」

  林仙梅流下眼淚,她知道當初自己做的很絕,可是離婚也是為了保護他們啊!為了避免討債公司的人找他們麻煩,離婚是最好切割關係的方法,而她改嫁,利用左成豐還清債務,才真正安心。

  「對不起,玄,是媽媽對不起你。」

  靳玄怒吼道:「我不要聽這個,妳老實說,把左憫軒的身世老實說出來。」

  「靳玄,不要這樣。」魏明儀嚇壞了,她沒見過這樣的靳玄,更擔心林仙梅被他這一刺激會再次昏倒。

  「妳先回去妳房裡,我要和我媽好好談談。」靳玄聲音很冷,他知道不該把怒氣牽拖到魏明儀身上,但現在的他無法好口氣面對任何人。

  魏明儀很無奈,想說些什麼,但最後還是打消念頭,看了他們一眼,離開房間。

  「妳不該對魏小姐這麼兇。」林仙梅擔心地看著魏明儀離開,直到房門打開了又關上。

  「媽,我和她的事,妳就不用擔心了,現在妳可以告訴我,妳和左家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嗎?」

  林仙梅被逼到沒有辦法,只好說道:「左家的事業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單純,他們私下有經營地下錢莊,不過成豐他並不知情,錢莊的生意,是左成祥一個人搞的,當時我就是向左成祥的錢莊借錢,欠了大筆債務又還不出來,才嫁給左成豐。」

  聽到這裡,靳玄心裡疑惑更多了,但他不急著插口詢問,而是靜靜的聽母親說下去。

  「其實,在嫁給左成豐之前,我就先認識左成祥,當初為了抵債,我和他……發生過好幾次性關係。」林仙梅說到這,將頭轉向一邊,不敢看自己的兒子,這是段不勘的往事。

  「在和他一起三個月後,我發現自己懷孕了。本來想借這個孩子讓我和左成祥的債一筆勾銷,但沒想到他派人打了我一頓,不但不承認孩子事她的,債務一然要我償還,那次害我差點流產。事後我嚥不下這口氣,利用一個月的時間,偷偷調查左家,知道左成祥有個哥哥叫左成豐,妻子過世好幾年,膝下無子,所以我就想辦法接近他,製造假車禍,讓他以為撞傷我,之後……我們就陷入熱戀,當時我才懷孕二個多月,肚子還看不出來,我引誘她和我發生關係,在一個多月後,跟她說我懷孕了。

  他沒有他弟弟那麼奸險,不知道一切都是我設計好的,很開心的將我娶進左家,甚至沒懷疑為何六個多月我就生下左憫軒,他以為小軒是因為早產才智能不足,他事業很忙,根本沒時間去看小軒的出生報告。只是……我也沒想到小軒是個智能發展遲緩的孩子,也許這是左成祥那一陣毒打害的,他活該有個這樣的孩子!」

  林仙梅說到這臉色變得猙獰,嘴角泛起鬼魅般的笑容。

  她的恨意讓她心智有點扭曲,所以變得厭惡所有人,尤其是左憫軒這個孩子,看到他就讓她想到左成祥那個混帳!

  但面對靳玄和林仙荷時,又害怕他們對自己太好,因為在心底她就對自己以往的作為不齒,她自己都厭惡透了自己。

  那時她覺得,就讓自己這麼發爛、發臭下去,讓所有人都遺棄她最好。

  靳玄怎麼也想不到事實是這樣,但還有些事是他不明白的地方,「難道左成祥沒阻止過他哥哥娶妳?」

  「怎麼沒有?只是他們兄弟本來就沒住在一起,也不會去過問對方私底下的事,所以左成祥拿公司的錢去經營他自己的地下錢莊,左成豐才會不知道。」林仙梅笑的像個魔鬼,「他是等到我和他哥哥的婚禮當天才知道我就是新娘的。」

  「他本來想阻止成豐娶我,可是我跟他說,他不希望我把事情鬧大,地下錢莊,還有孩子的事抖出來,他就儘管去阻止好了。」

  「他怕死了!因為當時公司掌權者是他哥哥,左成豐是個做事一板一眼的人,他若是知道自己的弟弟虧空公款去經營私業會怎麼做?」

  靳玄呼吸一窒,他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認識過自己的母親,沒想到她的城府這麼深,心思這麼可怕。

  「左成祥說他哥哥左成豐後來知道小軒不是他親身兒子,這又是怎麼回事?」話題既然已經開了,他就要把所有事都搞懂。

  「因為後來左成豐病了,他知道自己的病拖不久,所以先立下遺囑,在遺囑中,小軒得到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,我得到百分之十五,左成祥自己也只有百分之二十,所以我和小軒加起來足以否決日後他在公司的一切決策,想當然他是不能接受的,所以他將小軒不是左成豐親身兒子的事抖了出來。

  但他並沒有承認小軒是他的兒子,反而說我當初一定是和成豐交往又和別的男人亂搞,懷了孕才故意將孩子塞說是成豐的,覬覦左家財產。面對自己的兄弟,還有他提出小軒足月的出生證明,左成豐相信了左成祥的話,偷偷和小軒做了DNA親子鑑定,當然就確定了小軒不是他兒子的事實。事後他根本不和我見面,他整天就住在公司裡,就算住院也請隨扈將我阻擋在門外,無論我說什麼他也不理睬。

  「當然最後,他死前重新立了遺囑,取消我和小軒得到的所有股份。左成祥理所當然在成豐死後,將我逐出左家。只是左成豐似乎有在遺囑裡立下要左成祥照顧小軒的事,但最後他還不是把小軒丟回來了。」

  在法律上,左憫軒是左成豐的兒子,而且他先前收了左家兩千萬的支票,錢都拿去買房子了,要再去控告左成祥遺棄兒子,自己實在站不住腳,加上母親又是計畫性嫁進左家,這是詐欺行為,整件是抖出來的話,兩方都沒好處。

  「所以妳就因為這樣不喜歡小軒?他是無辜的。」靳玄說道。

  「我沒辦法,左成祥對我製造的那道傷口太深了,我真的沒辦法。」林仙梅閉上眼睛,「我累了,不想再談這件事,阿玄,你去看看魏小姐,她是個好女孩。」

  靳玄深吸了一口氣,看母親已經閉上眼睛不再理睬自己,只好默默地站起來,離開。

 

 

  靳玄不曉得自己這樣逼問母親,得到答案究竟是對是錯,他不會瞧不起母親,但對她的行為和思想卻感到害怕,而左成祥的作為,讓他恨在心裡,卻無能為力。

  他離開母親房間後,去找了魏明儀,但只是在她一開門之後,緊緊抱著她好幾分鐘,一句話都不說,然後就離開了,弄得魏明儀一頭霧水。

  離開飯店,他獨自搭地鐵再轉計程車回到柴家,已經是接近傍晚的時候了。這中間他什麼都沒吃,事實上也吃不下,一肚子心事就讓他脹飽了。

  他按下柴家門鈴,管家開了外頭的鐵柵欄大門,他一踏進花園,就碰到正要離開的柴昊。

  「你什麼時候出院的?」

  「今天中午才從醫院離開,堂哥要我過來給大伯和大伯母看看,他們之前不方便去醫院看我,要確定我現在真的已經沒事了。」柴昊漾著笑。

  「沒事就好,你要回去飯店了嗎?」他知道柴昊也是被安排住在飯店,只是他不懂為什麼莫亞不讓堂弟住在柴家的別墅就好。但畢竟是別人的私事,他不想多問。

  「是啊,想去收拾東西準備回國了,我兩個星期前就來這裡了,一直幫堂哥忙婚禮要準備的東西,本來想婚禮結束可以好好在E國玩一玩,沒想到會出車禍,還是早點回去的好。」

  靳玄不知該回應什麼,只能點點頭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  柴昊離開後,有個小小的身影從屋子裡朝靳玄跑過去。

  「哥哥──」小小的步伐跑得很急,一到靳玄面前就說道:「你跑去哪裡了,小米姊姊都不帶我去找你。」

  面對弟弟左憫軒,靳玄心裡五味雜陳,他蹲下摸了摸小軒臉頰,「小米姊姊也不知道哥哥在哪啊,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?」

  他站起來,牽著小軒的手,往屋子走去。

  握著弟弟小小軟軟的手,靳玄心裡有著更多的憐惜。左憫軒真的很無辜,在大人這莫名其妙的糾葛中,最可憐的犧牲品,恐怕就是他了吧!

  「哥哥,有人來找你喔,小米姊姊和莫亞哥哥在招呼他。」

  進入屋裡之前,左憫軒這麼說道。

  靳玄奇怪地想著會是誰來找自己,在E國他可沒有認識的朋友。

  一進門,他就聞到花茶和甜點的香味,E國人習慣在下午喝下午茶,而且一喝就喝到傍晚,至於晚餐,那可是要等到八點以後才會吃了。

  聞到食物香味,靳玄這才感到肚子餓,早餐之後到現在他什麼都沒吃過。

  「靳玄。」

  背對門口的一個男人站了起來,出聲叫喚。

  「江警官!」他這才知道剛才弟弟說來找他的人是誰,驚訝的問:「你怎麼這麼突然就過來了。」

  「在電話裡聽你講這次的預言命案,是我辦案這麼多年還沒遇到過的,一方面剛好我的年休假要到期了,而最近國內沒什麼大案子,所以想說趁機把假休一休,另一方面,當然就是這案件挑起我的興趣。」

  靳玄在江宏達左首的沙發落座,管家立即端上一杯花茶和一盤小點。

  他執起瓷骨花茶杯喝了一口,在管家完全離開客廳後,才說道:「無論如何,你能來真是太好了,本來我還想打電話問你國內是否曾經發生過類似的案件,但現在看來是沒有。」

  江宏達說道:「的確是沒遇過,連聽都沒聽說過。」

  「小軒,你可以先和小米姊姊到房間玩嗎?」靳玄很突然的轉頭,對坐在他旁邊的弟弟說。因為從剛才一坐下,小軒就一直拉他的袖子,干擾他的談話。

  左憫軒嘟著唇,「我要你陪我玩。」

  「不行,哥哥現在在忙,有事情要和這位叔叔談,晚點再陪你玩好不好?」靳玄好言勸說。也許是一種補償心態,他現在對弟弟大聲斥責都不敢。

  「可是我已經和小米姊姊玩好久了。」

  靳玄看了小米一眼,用眼神示意她把小軒帶走,而小米臉上表情則有些不情願,她也想留在客廳聽他們談案件的事。

  不過這時,又有人從樓上下樓的聲音。是柴莫亞的父母。靳玄頓時打消要小米帶開弟弟的念頭,改對江宏達說道:「不如我們去書房談吧。」

  江宏達聳間表示無所謂,不過他能了解靳玄的顧慮。

  他們走進書房後,靳玄將房門關起,頓時阻絕了外頭的聲響。

  「在國內有查到任何關於那個藏鏡人的線索嗎?」他迫不急待地直接將話切入正題。

  江宏達一面打量這間書房,一面說道:「我重新去劉一新家做調查,問了他老婆和孩子一些問題,不能說完全沒有收穫,不過得到的很有限。」他的語氣相當無奈。

  「為什麼只選擇問他的家人?」

  「會選定他,因為他是兇手同時也是被害人的三人中,家人對他怪異行徑的體會最深的一個。一開始的季子泱是一人獨居,你們是和他接觸最多的人,都沒能發現他的異常,更不用說從其他人那得到什麼線索,而上一名被害兇嫌,郭茹瑛女士,是你的親戚,可我也從你和你表妹口中得知,和她有往來的只有妳的三阿姨林仙雲,對林仙雲的詢問,已經夠詳盡了,而且她們並沒有住在一起,我想了解有限,有沒有調查下去的必要。

  至於郭茹瑛女士在F國的女兒、女婿,在郭茹瑛死後,他們回來辦了喪事,結案需要,我自然有對他們做了一份筆錄。他們對郭茹瑛懂得養小鬼一事,完全不知情。當然,不能否認他們可能在說謊,不過以我辦案多年的經驗,看起來不像,如果不是他們演技太好,就是確實不知情。只是郭茹瑛都死了,他們也沒必要隱瞞些什麼不是嗎?」

  靳玄點頭認同。這時書房門響起敲門聲,小米探頭進來,「我替你們把茶點拿進來了。」

  「噢,真是謝謝妳,米小姐。」江宏達微笑。

  「她是藉口進來,東西放著吧。」靳玄一眼就看穿小米在打什麼主意,剛才要她陪小軒那一副不情願的模樣,他就支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了。

  「嘻,表哥應該不介意我參一腳吧?好歹這件事我也從頭到尾牽涉其中,還有,今天晚上的事……」說到這裡,她臉就垮了下來,眉頭也跟著攏起。

  靳玄說道:「我和布茲警官說了,他同意派四人小組過來,應該可以防止兇手闖入屋內,如果小阿姨有什麼奇怪的舉動,離開屋子他們也會第一時間制止。」

  他知道光是這樣的防護措施還不夠,但目前也只有這樣了。

  「但願可以抓到兇手。」小米雙手合十祈禱著。

  靳玄深吸了口氣說:「我也希望。對了,小軒呢?妳進來那他跟誰在一起?」

  「放心啦,在家裡他不會不見的,在跟我公婆玩呢。他們很喜歡小孩,早上就是他們一直陪著小軒哪,下午他們有睡午覺的習慣,才由我陪著小軒。」小米對靳玄如此擔心弟弟的態度頗不以為然。

  「扯遠了……江警官,那你後來探訪劉一新家人的結果怎麼樣?」靳玄拉回話題問道。

  江宏達剛才見他們聊起私事,拿著點心吃了起來,此刻滿嘴餅乾,口齒不清地說道:「等偶一下。」

  他猛灌了兩杯茶,這才說道:「劉一新的太太說,在劉一新和劇組人員前往TL拍戲的兩個星期前,她就覺得他怪怪的,常常會自言自語,大多時後是在房間,而且都是一個人的時候,只要她一將房門打開,劉一新就不說話了。他們還曾經為這件事大吵一架,劉一新認為就算是夫妻,要進房間前也應該要敲門。可是劉太太說以前劉一新從來沒計較過這種事。」

  「這倒是挺奇怪的,後來呢?」靳玄摸了摸下巴。

  「後來他就和你們去TL拍戲啦,回來之後好像得了夢遊症──這是劉太太說的,可不是我。」江宏達搖了搖手又說:「我整理過幾個時間點,就是劉太太說她先生晚上出門的時間,剛好和當初發生事故的幾個點相吻合。當然啦!現在探究這些已經毫無意義,因為劉一新就是兇手的事,我們早就知道了,不過有件事,倒是在結案之後才新發生的。」

  江宏達說到這停了一下,又替自己倒了杯茶。而小米已經迫不及待地追問:「是什麼事?」

  「劉太太在整理她先生遺物時,在電腦中發現一個資料夾,是專門儲存MSN聊天記錄的。她知道她先生會和一些劇組人員用MSN連絡,不過她從來沒想到要去偷看他電腦中存了些什麼東西,這純粹是無意間發現的。」江宏達深呼吸了一下,用充滿懸疑性的口吻說:「你們一定想不到她看到了什麼,我說出來你們肯定會嚇到。」

  靳玄不喜歡猜謎,他有些不耐煩,「快點說!」

  「在聊天記錄中,有一個帳號部分是空白的人,後面信箱地址也和一般人不一樣,點進去一看,她說那個人的暱稱是『艹』,就是那個每次出現在兇嫌頭頸處的那個符號。」

  「內容呢?他們聊天的內容是什麼?」

  江宏達說道:「他們總共聊了三次,每次對話都只不超過三句。只有時間、地點和要帶的東西。」

  「帶什麼?那些東西對追查案情有幫助嗎?」靳玄覺得這個發現並不若江宏達講的那樣,只是「很有限」的線索,至少他們可以確定,「艹」其實是一個人的代號,也就是那最後的兇手的代號。

  「第一封,他叫劉一新帶一把真槍去TL,我想這和當初你在拍戲時受傷有關,那把道具槍就是被他掉包的。只是到了TL之後那個叫艹的人如何和他聯繫,就不能知道了。」

  江宏達又喝了口茶,繼續說:「第二次對話沒有叫他帶東西,只說了時間、地點,那剛好是米小姐受到降頭控制,打算去殺了我們家明儀的時候。」他說完看了小米一眼。

  小米吐了下舌頭,那時候發生的事她完全不記得,事後聽老公柴莫亞提起,她心裡也覺得荒謬又荒唐,更對魏明儀和表哥感到愧疚。

  不過說到底,還不是因為靳玄的關係,否則她也不會被降頭術控制啊!

  「第三次對話呢?」靳玄緊緊追問。他聽出江宏達語氣的抱怨,還有小米自責又氣憤的矛盾神情。也知道所有事都是自己引起的,雖然自覺很無辜,可是卻拖不了干係,只能先在心裡對他們說抱歉了。

  「艹命令他殺掉羅枋──你應該還記得羅枋是誰吧?」

  靳玄嘴角牽動了一下,他當然記得,那個怪怪的老太婆,不只脾氣怪,還是個非常有名的降頭師,而且是……劉一新的師父。

  「記得。但這三件事都已經發生過,我們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,只有艹是那個人的代號。不過你們有沒有想過,為什麼劉雲欣在看了簡訊之後會發狂?」

  「也許……那個代號同時也是一種指令?對於沒有在頸部被烙上代號的人的一種指令?」小米大膽地猜測。

  「妳的想法和明儀差不多,她認為那個代號是一種咒語,那個人利用它來控制人。不過妳們的說法都有一點漏洞,因為咒語和指令要產生作用,必須有前置動作,否則我們也看了那簡訊,怎麼沒有和劉雲欣一樣發狂自殺?」靳玄提出她懷疑的地方。

  小米抱著頭說:「天哪!我頭都給搞暈了。現在討論這些,對抓到他有幫助嗎?」

  靳玄和江宏達互看一眼,江宏達有些遲疑地說道:「不能說沒有幫助,我們就是對他了解不夠,所以掌握不到他的行蹤,而且……總是得先想辦法破解他的……咒語?或是指令?不是嗎?」

  「我不知道,我只希望我媽沒事,那個人到底是誰!為什麼要害死這麼多人,為什麼!」小米崩潰地雙手環抱著自己蹲在地下。

  看到表妹這樣,靳玄心裡很難過,他也很想快點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,可是他沒辦法,任憑他怎麼想,就是想不到有誰這麼怨恨自己。

  「咳!」江宏達輕咳了一聲,壓低了聲音在靳玄耳邊說:「你要往妳和林仙荷共同的敵人這方向好好想想,我想那人非得致你們兩人於死地,一定有什麼共同的原因吧?」

  共同的原因?共同的敵人?

  靳玄把小時候到兩年前發生事情開始快速想了一遍,他在所有阿姨中,確實只有和小阿姨走的特別近,難道說就因為這理由,那人非得殺了林仙荷?

  他很懷疑。

  如果僅僅因為這樣,小米和他的感情要更好,他應該會積極的要致小米於死地才是。

  其他……他真的想不透了。

  「我會再好好想想,現在我想不到。」靳玄老實地承認。

  「好吧。」江宏達拍了拍他肩頭說:「今晚我可以留在這裡吧?」

  「我當然希望你留下,不過還是得問問這裡的主人。」靳玄說著,將小米扶了起來,說:「讓江警官留下,一起想辦法,今晚一定不會讓兇手得逞。」

  小米紅著眼眶點頭,她多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,只是一場噩夢就好。

 


待續....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    創作者介紹
    創作者 羽嬛 的頭像
    羽嬛

    羽嬛的部落格

    羽嬛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